一旬之日匆匆而过。十日内的时间,孙冬也将法家院的三名夫子都见了一遍。
除去第一堂课,关于何为法的讨论后,乾元法令这门课成了最枯燥无味的一门。尽管兰夫子用他多年的实践经验,在课堂中穿插些或有趣,或令人瞠目结舌的案件来活跃气氛,但这也耐不住法条本身的冰冷和繁复。
明明两个看似相仿的案件,但判决却天差地别,更是让学子们云里雾里。
负责教授千案典籍的是一名来自神捕卫的金牌捕头,由于受了内伤武功大打折扣,不方便再上前线,便被安排至稷下学宫来教书。
他和斩恶刀的主人王铁,在神捕卫虽都是金牌,但还是差了一级。
神捕卫中共有六十八名金牌捕头。而在这六十八人中,武功、探案、资历都最为顶尖的五人,会受到圣上的亲自接见,授予神捕之名。
话虽如此,这并不是说教授千案典籍的捕头就弱了。毕竟到金牌捕头,无一例外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顶级武者,真的要按顺序拍个一二三,还真有些难办。
言归正传,这门课顾名思义,将会讲述一千个精心挑选的案件。由简入深,通过编纂者高超的文笔以及海量的绘图,将这些乾元帝国乃至前朝的案件复盘。让学子们重新代入,根据所拥有的线索进行复盘。
一千个案件的数量乍一看很多,但实际上时间的跨度足有六七百年,发生过的案件不计其数。想要做好有序的筛选,定是极其庞大的工作量。
至于法家经典篇目综述…
这是什么课?不就是开个小差,到时候背背书就行的么?考试的时候引经据典一番,中心思想不出偏差,评个乙下等是易如反掌。
这也是刚开始授课,根据学长那些老油条所说,等过两三个月这堂课的学生将寥寥无几。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凡是在刑部尚书或者金牌捕头的,无一人曾缺席过这堂课。并且他们的书架上,绝大多数都还保存着这套综述。
法令可以再背,案件可以再练。但如此深入浅出,鞭策入里地学习法家先辈思想的机会,过了这三年可就再也没了机会。
九月三十日 夜里,孙冬准时来到藏书楼,正准备像往日一样开始洒扫。一直躺在椅子上的闫先生忽然说道:“我让你背这三本书也有些时日,背的怎么样了?”
孙冬顿时僵住。
在还未开始授课时,孙冬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每日洒扫、背书、习武,日子过得也算悠闲,甚至还有闲心思把住的小院子收拾一下。
但授课开始后,整个日程安排都被打乱。少掉的两个时辰,只能从其它地方匀。等背完书已是夜幕时分,练刀的时候孙冬都感觉效果明显下降。
原本修炼完紫阳决精神奕奕,现在沾着枕头就能睡过去。睡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得起床赶去藏书楼洒扫,练习星斗步。
最让孙冬觉着头痛的是,这三本书他都看不懂!死记硬背的效果又奇差无比。
孙冬尴尬地转过身,低着头不敢和闫先生直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学生只背了九宫。”
“十天时间就背了个九宫么…罢了,我问你答。
‘夫艮宫者,把这段背给我听。”
“艮宫者,为丑土寅木…呃…”
闫先生双眼缓缓睁开,眉头紧锁,朝着孙冬看去。虽低着头,孙冬能感觉到这双浑浊的双目中,所传来的不悦。
“背不出了?不要紧,那我再换一个。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开始背。”
““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则…”
孙冬刚开始感觉这段还比较熟悉,但背着背着就开始搞混了。
最后满脸涨红地低下头,双手交叉在身前,老老实实地站着。
“这两段分别位于九宫的第二段和中间第十七段。看样子你根本就没有背啊?”
闫先生将一副脚链丢给孙冬,随后指了指楼梯道:
“不好好鞭策一下你还真不行。
这条脚链会封住你的内力。从今天开始练星斗步都必须带着这副脚链。另外我每天都会问你两段话,每背不出一段以星斗步法罚跑一次。无论是罚跑还是平日练习,你都必须全速奔袭,中途不可有片刻停歇。
星斗步讲的就是个连绵不绝,借漫天星辰之力加之于身,若是断了就泄了气。
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
“明白了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模样!”
脚链通体呈现出玄妙的银黑色,刻着一副深邃的星空图,似乎和穹顶上的那副有些相像。入手略显沉重,掂量着估计得有三十来斤。
咔擦!
脚链闭合,孙冬顿时感觉自己的内力顿时消散一空,也感知不到紫阳决的运转。有意识地催动,虽能勉强调动一丝内力,但运行速度比正常情况慢了数百倍不止。
再抬头望了眼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孙冬的身体素质并不出众,若是没了内力带着三十斤的镣铐,爬三千余台阶是极为吃力的。
“哎,也是我自己没背出书。练吧练吧。”
五百阶时,气定神闲。
一千阶时,面色潮红。
两千阶时,汗如雨下。
等到达楼顶时,浑身是汗的孙冬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转过头,一个洁白的瓷瓶忽然出现在视线内。
瓷瓶下压着张纸条:
“生息丸,一次一粒。”
这个点会在顶楼留下丹药的,也就只有闫先生了。孙冬撑起身服下丹药,片刻过后便感受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从腹部涌出,如溪水般向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片刻过后,酸痛和无力感消退。恢复了些力量后,孙冬朝周围看去,还发现不远处的木桌上,还放着一大桶的清水。
正好觉着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下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