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集结杀来、血脉贲张的魏军将士,泰封军将官士兵普遍显得惶恐不安...仓促射去几轮箭簇,也根本不足以阻挡迎面犹如排山倒海的攻势。也已有士卒惊惧的朝周围打量过去,下意识地向后挪步,本能地打算转身逃离...只是现在想走,恐怕也已经晚了......
直到魏军骑众犹如一股洪流般,恶狠狠的凿进泰封军的步阵,霎时间又溅起一片猩红的血花,马刀顺势横斩,骑枪直刺过去,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而构成一副副极为惨烈的画面。
在刘词的指挥之下,魏军马步军早已展开严正的冲锋阵型,直撞入敌阵中时,各部将士也配合得十分默契...他们冲杀上前,彼此相互策应着劈刺砍杀,便撕开一道道裂口继续一往无前地平趟过去。泰封军的阵列便被犁得沟沟壑壑,一片的血肉狼藉。
虽然泰封军规模并不算小,可是如今却任由摧锋破阵的魏军切割,难以结成齐整的阵列,各部将兵难以互通,只得各自为战,战局走向也已是愈发的明显...直到高模翰等将领统领所部兵马,风驰电掣一般杀到战场上,而且二话不说便催骑冲锋,直突军阵,本来便临近崩溃的泰封军终于溃散,丢盔卸甲,而要任人宰割了......
纵马疾驰的汉人、渤海甲骑挥刀,下劈,旋即再复挥刀,持续顺势皮展过去...激溅的鲜血染红了他们大片战袍,身后尽是残肢断臂,犹如修罗血狱一般。
大批已经开始惊呼奔走的泰封士兵当中,有些反应较快的,已经果断的抛下了手中的兵器,把身子尽可能蜷缩起来,跪在地上,而任由挥舞着骑枪马刀的魏军甲骑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也只能僵硬地跪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而周围仍在四散奔走的那些同伙,很快便被催马突进的骑士赶上,顺手一刀过去,便又有一具尸首扑倒在地...借助战马猛烈的冲势,就算魏军骑兵连砍了几个人,可是抡起哪怕已卷了刃的马刀,也照样足以一下劈翻前面那些逃窜的敌军士卒......
已是兵败如山倒,做为主将的王式廉,也只得喝令身边的亲信尽可能收拢残部...周围已杀得天昏地暗,他便认准了东南面又拼了命的拍马冲去。
本来统领着近十万规模的水陆军众,王式廉本来也没想到与魏军交锋会是一战定输赢的结果...按他想来,趁着辽阳府叛乱,还有北面挥军南下的耶律德光彼此策应,这仗应该还有得打呢,怎么我如今便已投入所有的后备军力,竟然还会败得如此彻底?
然而王式廉再是不甘心,眼下他已骇得面如土色,也明显是被魏军精锐之师的声威吓破了胆...眼下也来不及多想,不久前信誓旦旦的要占取辽东,结果寸土未得,却致使泰封国中枢常备军伤亡惨重,还折损了大量地方豪族的私兵,这恐怕也将动摇他那从兄王建的统治地位...王式廉甚至压根就没有有朝一日要卷土重来,要向魏朝兴兵复仇的心思,现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魏人剽勇,实不可敌!相较之下我泰封的确兵弱...以为与契丹联手,便有机会北拓疆土,实则发兵北上,与引火自焚别无什么分别!
四面八方也已是尸横遍野、血流飘杵...整片大地上血浪翻涌,哀号漫天。眼下王式廉只顾拼命逃窜,忽然间一身犹如霹雳惊雷般的怒吼声传入耳中,登时又惊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兀那三韩酋首,既敢侵犯天朝疆土,这便想轻易离去了?且留下狗命来!”
忽然又有一彪人如虎、马如龙的精锐骑众,从斜刺里已经截击过来。这拨锐骑铠甲铿锵,看起来无一不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冲驰在最前面的那一员虎将提刀劈斩,所过之处也是波分浪裂,人仰马翻,而他身后那些亲随骑士都如虎入羊群般扎进了泰封军溃逃的残阵当中,锋利的长矛像刺中朽木一般,轻易洞穿前方败兵的躯体,转眼间便要冲杀至震恐惊惧的王式廉面前......
刘词不止严于律己、善于带兵,他就算到了六十多岁的高龄,也照样会是催骑踏破敌阵,亲自抄刀斩杀敌方大将的狠角色...所以坐镇观望之时,已然能确定泰封军兵败之势犹如山倾,而对方中阵那边开始迅速移动,看来也已打算尽快要从战场上逃离之时,刘词便立刻抄起家伙,直接统领亲随锐骑截杀而来。
要沙场建功,毕竟也没有人会嫌自己立的战功多了...击溃敌军已成定局,那么既然还有机会再擒杀住敌方主将,有怎能让对方逃了?
而眼见迎面上来的那员魏军虎将嗔目厉喝,抡起手中长刀便旋斩过来...王式廉已被吓得手脚癫麻,也根本无力与之力战,下意识的,他便略带口音的汉话惊呼叫嚷道:
“且慢!方今泰封国主,乃是我的从兄......”
下一刻,剧烈的人马撞击声,便在王式廉的耳边乍起,激荡的劲响,似是将他的惊呼声彻底淹没...如潮水一般奔袭杀至的魏军甲士,挟裹起强大的惯性狠狠地撞上周围队列散乱的泰封兵马...但见血光飞溅,头颅飞起,骠悍的魏军精锐骑兵,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那些本来已几无战意可言的泰封军骑兵被锐利的长矛戳穿,被锋快的马刀劈倒,坠落马下的尸首,旋即又被奔蹄而过的铁蹄活生生踏得不成人形...似乎也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功夫,王式廉周围那些亲随兵马,便被扫荡一空!
以为自己性命休矣,王式廉绝望的惨嚎了一声,以为自己的身子,就要被面前那名威武狰狞的魏军悍将一刀斩成两截...然而化作一抹寒芒席卷而至的长刀,撞在他身披的铠甲上,却发出一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
当胸铠甲,登时凹陷下去一大块,王式廉顿感胸中气血翻涌,一时气窒,他喷出一口血雾,身子旋即又倒飞了出去...当王式廉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之时,周身左右,不是他麾下亲随将兵的断臂残尸,便是层层包围过来的魏军甲骑!
原来刘词势如猛虎出闸一般,正要催马上前,一刀劈杀了这路泰封军的主将之际...虽然未曾听清王式廉喊的言语,可打眼望去,就能瞧出对方吓破了胆,已经彻底怂了,也根本没有什么战意可言......
直接抡刀劈了敌军主将,固然是大功一件。可是以后如果要向泰封国施压,那么有生擒的能力那就活拿,毕竟活人还是要比死人有用...刘词遂在抡刀劈斩之时,猛的又一转紧握刀柄的双手,锋利的刀刃当即翻转过来,以刀背狠狠的砸击在王式廉的胸脯上,暂且留下这厮的性命。
“来人!把这酋首给我绑了!”
随着自家主将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一队锐骑甲士上前,翻身下马,七手八脚着,将王式廉这个在泰封国位高权重的宿臣,如同小鸡崽一般捆了个结实...刘词又打眼向周围环视过去,心中寻思道:
泰封国自不量力,如今也被我军轻易杀败了不过按王朴推测耶律德光、王建之流合谋的奸计,泰封国既然渡江北上,想必其余几路袍泽兵马,也已要截击住耶律德光统掌的契丹部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