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夏鲁奇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张彦泽被摔得七晕八素,额角当即磕破,登时鲜血直流...他还待挣扎时,一队魏军甲骑却已上前将其团团围住,将明晃晃的兵刃指了过去。还有十几名军士扑了上去,又将张彦泽死死按在了地上旋即五花大绑,捆个结实。
魏军兵马继续乘胜追击出二十余里,直杀得沿途尸首累累,入侵蓟州的这一路契丹军旅,主将耶律老古为夏鲁奇所杀,统领汉军的张彦泽亦被生擒活拿,也只剩下八千上下的兵马狼狈地逃返回契丹治下疆土。
此役夏鲁奇虽然大发神威,可是战后方才发现自己身上那几处疮口虽不致命,伤势却也不可谓不重,还须包扎处理...他旋即统领着骑军打扫战场,在渔阳军民的招待下加以安顿,很快又西行与步军会合,至幽州与高行周会合,暂先休养,有专治金疮的郎中诊疗,还要尽快养好身子才是。
夏鲁奇所部军旅之后,刘词、符彦卿、安审琦...等各路魏军,也已相继进入蓟北地区。而契丹方面,已开始出现高级将领阵亡,士气遭受严重打击,也不复先前那般要在燕云地域到处烧杀劫掠的嚣张嘴脸,又忌惮魏朝精锐军旅的不断添加,攻势有所收敛...双方实际掌控的区域,也依然与两国先前边界大抵相当。
这段期间,渔阳大捷的战报也已传至汴京。此役拿下的战俘,既然都曾在攻破县坊村镇后有过烧杀劫掠、祸害百姓的暴行,索性尽数斩首、一个不留。至于那张彦泽,由李天衢亲自朱笔御批,就直接将那厮活剐了,再枭首示众便是。
虽说处决战后的俘虏,往往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必非要采取如此残忍的极刑...可是经过救还的汉民百姓,以及遭受契丹洗荡的城郭镇坊生还者指证,敌军大肆杀掠,相较于契丹与其它部族的兵马,却就要属张彦泽统领的汉军最为残忍。
魏军宿将,也都深知他们主公李天衢的脾气...往日就算势不两立的敌人,可如若对方生平口碑甚好,也曾做过些为世人称道的事迹,那么如若条件允许,便让对方落得个体面的死法,而善待其遗孤家小,以尽可能的予以尊重;可如果是孙儒、李罕之、高澧...如今就再算上这张彦泽之流,残害无辜百姓的手段极为残忍暴虐,那落到自家主公手里,必然要受尽零碎苦楚,也别指望能落得个痛快的死法了......
李天衢自然很清楚张彦泽这厮,向契丹阿谀谄媚时十足一副奴才相,做了鹰犬走狗,祸害汉民百姓又是个丧心病狂的屠夫。按说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也说不准谁将会战死,谁又将被生擒活拿...现在魏朝、契丹双方还未展开全面会战,夏鲁奇在赴援渔阳的战事中拿住张彦泽,也算是意外之喜。
那也就没有必要留着这厮,直接剐了,若是按史载轨迹,张彦泽本来还有二十多年的活头,也不知还要有多少百姓将会受其戕害...李天衢心说现在我便让这恶贼性命提前了账,这也的确算是为老百姓做好事了......
而契丹多路侵攻,现在已然碰了钉子...李天衢寻思我朝几路大军于蓟北会师,耶律阿保机又有内应协助,眼见如今时机大概已经成熟,那么契丹的阴谋诡计,不久后也已要着手准备了吧......
位于顺州治下的燕山西南面山麓间,契丹汉军挖土成壕,以树木做栅栏,而扎下一处诺大的营盘。如长蛇一般的骡马车仗驶入寨中,上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器械辎重粮草,有军士立刻上前,手持钢刀,或是挥舞着皮鞭,叱喝那些被拘来做苦力的汉民百姓尽快装卸物资。
诸队军士以此间营盘为中心,在外边一圈圈的巡视,还不断的有哨骑进进出出,传递军情...毕竟南面魏朝的主力军旅相继集结,也有可能会向顺州这边发起攻势,所以此处州府,以汉人为主军旅严防戒备,也容不得有分毫大意......
而营盘内中心处的大帐里,忽然想起一阵激烈的喝骂声。却是暴怒的石敬瑭将桌面上砚台、笔架等物品一把扫开,旋即一脚将帅案踢翻,发出巨大的声响...筋骨如铁、黑脸黑面的石敬瑭胸脯剧烈起伏着,双眼中也尽是怒火,看来已气得不轻......
毕竟先前有兵马至幽州治所附近寻衅时,便已眺望见他的妹夫杜重威被割了脑袋,还用石灰处理过了,就高高的挑在城头...如今得知同样有意要与自己结成姻亲的张彦泽,于被俘后甚至还被魏军处于剐刑,之后同样枭首示众...石敬瑭接连痛失两个亲信,按他想来,魏朝这也是针对他有意为之。
就算杜重威、张彦泽不是什么用兵如神、武勇绝伦的帅才猛将,可是他们毕竟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心腹...石敬瑭用着放心,也知道彼此的利害完全绑在一处。然而魏军对待这类的战俘又格外的狠厉,似乎就是在向石敬瑭传达“你们既然投从契丹外族,就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这类的信息,这也刺激到了他内心的敏感处,也就难免要大发雷霆。
更何况...石敬瑭也很清楚,自己认了现在也还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要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契丹二皇子耶律德光为干爹,如此一来,其他契丹宫帐贵胄自然不便在明面上为难他...可是无论是宫帐军、部族军,还是统掌其它汉军的将领,只怕也没少在背后嘲笑他这个耶律阿保机的孙子辈为“孙儿将军”......
嘴都长在别人身上,而且人家说的也都是实话,石敬瑭纵然心中憋火,自己也不便与人因此事争执起来,所以也就只得充耳不闻...要迅速得势上位,除了奴颜婢膝的向耶律德光这等手握重权的契丹皇子示好,自己也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去为契丹建立功勋而得到认可...否则自己也就不过是一个争取帝王宠信的弄臣。
石敬瑭虽然以卑贱的态度向契丹讨好会毫无下限,可他却又绝不甘心做一只在终日在契丹帝君身边摇尾乞怜的狗。至少在石敬瑭本人看来,他这只不过是在隐忍,便犹如为他仇家夫差尝粪问疾的越王勾践那般,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下一片属于他自己的江山社稷。
然而魏朝、契丹双方还没展开全面会战,石敬瑭便已折了杜重威、张彦泽两个心腹,犹如断了一条臂膀,实力打了折扣...再这样下去,非但对于契丹的利用价值会越来越小,自己只怕也难以竞争过同样讨好于契丹的汉人臣子!
“...将主虽然折了两员得力干将,可越是如此,则越须冷静才是。”
眼见石敬瑭勃然大怒,好生发泄一通,肃立在一旁的刘知远面沉如水,本来一言不发...直到有些看不下去,刘知远也不由皱紧了眉头,出言劝谏。而石敬瑭气喘吁吁的,转过头瞪视过去,目光所过之处,分别落在了刘知远...以及大帐内另外两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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