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平生最怕的就是蛇。每次想到蛇全身光秃秃的样子总会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眼前的这只大红公鸡脚上的,还是一条纯青色的细蛇,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一般来说公鸡应该是不怕蛇的,但是那只青蛇牢牢地缠在公鸡的腿上,任凭公鸡怎么扑打,却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渐渐地,公鸡似是累了,翅膀拍打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脚上的那条青蛇,显然也察觉出公鸡的异样,小心地昂起头,长长的信子从口中吐出,缓缓向公鸡的身上爬去,瞬间就勒住了公鸡的脖子。
公鸡感觉到自己脖子被勒住,似乎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又开始剧烈扑打起来。
但是,脖子上的那条青蛇越勒越紧,公鸡翅膀的扑打越来越无力。
“坏了,这公鸡要被勒死了。”
张玄向旁边一看,正好手边有一根干枯的树枝。壮了壮胆,张玄拾起树枝一步跨到公鸡面前,然后扬起树枝照着青蛇的头就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树枝抽到青蛇吐着信子的蛇头上。青蛇弯曲的身体猛一痉挛,一下掉到地上。
原本已经有气无力的瞬间得到解放,扑打着翅膀飞了出去。
见蛇从公鸡身上掉了下来,一下子掉到草丛里。
小时候见到的蛇在草丛里飞一般游动的景象一下子映进了张玄的脑海。
一种本能的恐惧袭来。张玄倒吸一口,一把抱起旁边的公鸡,三步并作两步便向前跑去。
正常走路时一步都有三丈,张玄跑了起来,一步足足能向前跑出六七丈。
眨眼间,已经不见了张玄的踪影。
草丛里,被树枝敲得晕头青蛇缓缓抬起了头,竟像人一样四处张望。
口中的红信子一吞一吐。
过了许久,青蛇似乎确信已经没了公鸡的身影。随后,青蛇的身子竟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与此同时,那原本青色油亮的身体竟然随着抖动慢慢开始膨胀。
而膨胀的同时,蛇身的青色迅速退去,开始变得透明,狭长的身体轮廓也一点点模糊。
转眼间,青蛇的身体已经和周遭的空气化为一体,变成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像旋风一般,随后便一跃而起,冲天而去!
青蛇化风而去,远方的天空中,似乎还能听到阵阵的兽吼之声,但随即一切都回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白水河畔山下的小院里,一道虚影从远方直冲而入。
再看时,张玄已经抱着那只大公鸡站在了院中。
嗬。。呼。。
大口喘气,倒不是累的,而是有一种虎口夺食的刺激感。
嗯?食?
张玄看了看胸前抱着的大公鸡,想起了之前经常吃的鸡包饭。
把大公鸡放在院子里,公鸡却只能耷拉着头,斜躺在地上,两只爪子无力地挠着地面。
“怕是被那青蛇勒得太狠了。”张玄叹了口气,“还能缓过来吗?”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鸡头,有些哀伤,“可怜的公鸡,你要是挺不过来,我就只能把你炖了啊。”
张玄话音刚落,那大公鸡似乎听懂了什么,身子猛地一抖,然后挣扎着仰起头,两只爪子乱抓,好像要挣扎着站起来。
看着公鸡这么大的反应,张玄有些意外。不过,细看这大公鸡,不像平常家养的那种,生的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浑身被红艳的羽毛包裹,竟然找不到一根杂毛。鸡爪纯黑,发出淡淡的光泽。头顶上硕大的鸡冠更是红艳欲滴,极为显眼。
“这鸡长的好看,若是真炖了,那就太可惜了。”
但看着公鸡在地上挣扎,张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放下,然后到了盆水放在旁边。
“鸡兄,挺住啊。”
安顿好公鸡,张玄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摆了一摞书。
这荒郊野岭,鲜有人烟,张玄便在许逊之要离开的时候向他借了几本书看。
随便拿起一本,上面用小篆写了三个字:阴符经。
伸手翻开,一股书香气扑面而来。
张玄从小就喜爱读书,但是当时家里穷,没有其他的读物,就只能翻看哥哥用过的课本。而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历史课本,其中许多故事还令他印象深刻。
大学时,本想学考古,可惜阴差阳错读了会计。然后毕业后就开始了“社畜”生活。公司里勾心斗角,事务繁杂,没有时间,更没有心境去读书了。
如今,既无凡事侵扰,又无人情琐碎。门外生机盎然,春风拂面,门内书卷满目,书香怡人,正是读书的大好时光。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张玄细细读着,一句也不敢落下。以前他是没有这番心境一句句思索其中深意的,万幸现在心境已不似从前。
张玄一边读,一边想,偶尔有所得,便会心一笑,读到精彩之处,更是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朗诵。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
大声诵读之时,张玄感觉体内那股气似乎也随之奔涌起来。而每有所得,那股气就更增强一分。
沉醉其中,恍惚间,张玄竟感觉自己的诵读声有黄钟大吕之感,回荡天地间,有金石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张玄才将那本阴符经读完,缓缓放下书。
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回荡在胸间,迟迟不曾消散。
嗬。。呼。。。。
太畅快了!张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仿佛这么多年郁积的浊气,都随着刚才的诵读一起喷薄在这天地间。心中只剩一片清明。
走出房间,张玄伸了伸懒腰。余光瞥见门前有一团火红色。
“咦?鸡兄,你缓过来了?”
只见,他救下的那只火红大公鸡正站在门口,鸡头扬起,硕大的鸡冠半垂,
两只乌黑的眼睛却目不转睛,正直直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