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寡妇,可是这个寡妇的家世却不简单。寡妇的祖父李存审和后唐明宗李嗣源一样都是李克用的义子,著名河东十三太保之一。他跟着李存勖干过契丹灭过后梁,在后唐时任幽州卢龙节度使,死后李嗣源追封为他为秦王。
后唐亡了他一家这才改回本姓,老符家风光的时候,刘知远、郭威这样的还只是个小兵。虎父无犬子,符彦卿本人先后做过五个藩镇的节度使,收过党项揍过契丹平过叛乱,只带着几十个人一通话就能把占据徐州的义军给劝走了。
契丹人从中原撤走的时候,时任武宁节度使的符彦卿其实有机会抢先刘知远入主开封,以他的能力和威望完全可以稳定局势,可惜他没有刘知远的血性和勇气,只能一辈子帮别人打工。
刘知远称帝后封他魏国公、移镇兖州任泰宁军节度使,后又转任平卢节度使,郭威称帝后又加封他淮阳王。他的长女原是河中护国军节度使李守贞的儿媳,说起来还是郭威让她变成寡妇的,现在又要做郭威的儿媳,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如果是这样的,那我可要提前恭贺赵二哥了,他日郭令公荣登九五,赵二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别胡说八道,今日我见陛下龙马精神,即便立郭令公做储君日子还早着呢。”
徐羡自是不好跟他说郭威甚至柴荣都没几年活头,他把坛子里的酒倒光,“最后一碗了,喝了完就回家,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当值了,今日和手下人一同练枪,可把我累死了。”
“呵呵…那你可有心得。”
“这才我第一天练枪,能有什么心得,军伍上就那么三两式你又不是知道。”
就像是没有套路拳脚一样,这年头也没什么传之于世的枪法套路,不过长枪是最主要的兵器,军中使枪的好手多不胜数。
徐羡曾经向老张讨教过,即便老张只有一条腿,他也总是能抢先一步把枪杆捅在徐羡的胸口上。
徐羡问他诀窍,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说像九宝一样天天扎稻草人就成了。
“谁跟你说枪法只有那么三两式,最基本的便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看清楚了!”
赵匡胤说着拿了门后的扫帚给徐羡比划了一遍,这些基本的招式徐羡在后世也听过,不过他没练过兵器更没有练过枪,后世的枪和古代的枪也大有不同。
“若是没有看明白,便去我家里找我爹教你!”赵匡胤放下扫帚重新的坐下,“你可听说白马银枪高继恩吗,乃是河北第一枪,曾在李克用麾下效力,后来李克用见高氏兄弟势大怕掌控不了便将他杀了。你可想知道他的家枪术的诀窍?”
“说来听听?”
“嘿嘿…无它,熟之而已。”
“这也算是诀窍,你骗鬼呢。”
“骗你作甚,这是高继恩的孙子亲口告诉我的,他跟我说熟之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心念所指,神化无穷,就和你练剑是一样的道理。总之没有什么捷径,苦练而已,若是想在马背上也能使得畅快,怕是要流三倍的汗水。”
“呵呵…听起来还是个做个奸商更轻松些。”徐羡喝了碗底的最后一点酒,“咱们回去吧。”
“你还家里还有婆娘不成,进门前我就说了还有要事跟你说呢。”赵匡胤把徐羡俺会凳子上。
“我还以为是你糊弄妹子的借口呢,不过你找我能有什么要事。”
赵匡胤在屋内打量一番,而后又推开窗子在墙根下扫视一遍,还问徐羡楼上有没有人,这神秘兮兮的模样,徐羡几乎以为他要向自己出柜。
“你放心好了,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你只管放心说。”
赵匡胤这才坐下小声的道:“这次来汴梁除了为令公的婚事跑腿,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兄弟你是个好人选。”
“难得你有好事想起我来赶紧的说,即便让我跟你一起去澶州也行啊。”
“不用你去澶州,留在汴梁就好。”
“别废话,你直接说不就得了。”
“那我可就说了,我这次来汴梁郭令公嘱托我务要在京中设个眼线…”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赵二哥不必再说了!”徐羡连忙的堵上耳朵,心里头开始问候赵匡胤的家中长辈。
作为徐羡认定的大腿,即便老赵让他给贺氏伺候月子,他也能捏着鼻子干了,谁曾想竟让他做间谍。
这年头叛徒不可恨,几乎满朝堂的人都当过叛徒,可是奸细无论古今都招人恨,即便到了开明的后世都不受国际法保护,更不用说古代了。
一旦被发现了砍脑袋是轻的,割鼻子挖眼睛切雀雀才是正常操作,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赵匡胤请他做这断子绝孙的勾当,太不东西了。
徐羡不认为他这个眼线只是负责打听一下汴梁城的朝廷政令奇闻异事,多半可能是监视郭威,那么这事就更凶险了。
柴荣也够差劲都是皇子了竟然在京里连个眼线都没有,要是郭威突然嗝屁,李重进或张永德都登基了他还不知道呢。
赵匡胤按下徐羡,拔掉徐羡的指头,“徐兄弟先别着急,仔细的听我把话说完啊。”
徐羡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反正不是好事,不听不听!”
赵匡胤气恼的一拍桌子,“别使小性子了,你难道想我杀了你吗?”
“你要杀我!赵匡胤你这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好老板!你摸摸良心你们爷俩不在汴梁的时候,我是怎么帮衬你家的,这两年来时光我终究是错付了!”
“哎呀,你就不能别嚷了,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也怪我太冲动不该找你,现在我给你兜了底啦,你要是不干,那我可不是只能砍了你灭口。放心,没有你想的那般凶险。”
赵匡胤灌了一口酒,“你听我仔细说,原本郭令公只是让我设几个眼线,打探一下朝廷中的事情,可我今日入宫时见李重进与朝臣打得火热,他又控制着宫禁。陛下尚未立储,一旦宫中有变岂不是都便宜他了,便想着宫里也该有个眼线。”
“原来你还是自作主张,宫里那么多的宦官宫女你不找,你找我做什么!”
“这就要怪你自己了,原本我只想试试你,谁知你似是比我还看好郭令公,这才一冲动给你说了,现在你已是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吧。”
徐羡一拍脑袋,“哦,原来你说让我附张永德尾翼试探我的态度,然后又跟我说郭令公的新岳父来头增加我的信心,从一开始就在套路我呀。赵二哥呀赵二哥,我看你长得个忠厚模样,以为你是个厚道人,没想到你这般奸诈,太让我失望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真的害臊,赵匡胤满脸的通红一摊手道:“已是这样了,你叫我怎么办,现在已是给你兜了底你不干也得干。”而后又拍拍徐羡安慰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做太凶险的事情,只需要你在关键时候给郭令公报个信,也许只要一次就够了!”
见徐羡不作声,赵匡胤接着道:“你怕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有多重要,昔年唐明宗病重昏迷,皇储李从荣进入宫探视,离开时听见殿内传来哭声,以为是明宗驾崩便回去准备带兵入宫即位。谁知并非是明宗驾崩而是明宗醒了,李从荣自然也就死得十分难堪。郭令公仁义果敢,远非骄横的李重进和小器的张永德可比,是继承帝位的最佳人选,兄弟就算不为郭令公也要为天下苍生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