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东方京墨的脸上浮现丝丝好奇之色。
“咱们可以利用谢良臣,从敌人的内部瓦解其阴谋。”风云兮眼神灼灼,信心满满。
今日不过是向谢良臣透露了谢首辅准备带谢良吉回景都城避难,却把他视为弃子一事。
谢良臣果然就着急了!
他是威胁了谢首辅,说是不带他回来,就向荣王告密。
谢首辅才不得不将谢良臣带回景都城,再不敢将他留在皇家狩猎场,免得坏了事。
谢良臣若是不知情,谢首辅还能将其视为弃子,随他自生自灭。
可谢良臣一旦知情,谢首辅就必须牢牢掌控好谢良臣,不让他捣乱坏事。
所以,谢良臣虽是被带回了景都城,却也被谢首辅命人囚禁了起来。
“爹爹,现今谢良臣抖出了谢首辅等人的计谋,谢首辅必定会将注意力放在查找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而不会去管被囚禁的谢良臣。”
“但是,谢良臣毕竟是谢府的长子长孙,在谢府还是有实力和地位的,咱们通过他,试试能不能控制谢首辅和谢贵妃。”
“只要咱们保证了这些人在景都城里无法作妖,便是给浮光争取了优势。”
风云兮能够查到的消息,东方京墨自是也能够知道。
先前谢府的人,三番五次找上风云兮的麻烦,虽然是被风云兮自己迎刃而解了,但东方京墨和云烟都是知情的。
谢良臣因为垂涎风云兮,反而被风云兮坑了,还在床底下听了一场自己原配发妻与谢良吉的活椿(同音字)宫。
谢良臣自此,对谢良吉这个弟弟,就只有怨恨。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被绿?
而今次,谢良臣又得知自己被谢首辅视为弃子,更是怨恨不已。
风云兮只要点一把火,就能助燃谢良臣积聚在心的一腔滔天之怒。
有谢良臣裹乱,再把事情闹大,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风云兮就有把握趁乱做成一些事。
东方京墨赞赏地看了风云兮一眼,当即一锤定音,“好!就照你说的办!”
接下来,父女俩详细商谈了后续步骤…
云烟从耳房里沐浴出来,就看到这一对平日里吵闹不休的父女俩,正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说话,同款圆弧度的眼眸里皆是晶光闪闪,带着算计的意味。
有人要倒霉了…
云烟莞尔,倒是极少见如此和谐的一幕。
当然,身边人都是平日里各种“窝里斗”,互相看不上眼。
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却齐心不已,一致对外!
云烟站在堂屋门口,就静静地看着东方京墨和风云兮父女俩津津有味地交谈…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黎国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权臣谢首辅的府中走水,谢府上下数人殒命,其中包括谢首辅,还有谢良臣、谢良吉。
甚至还有前去谢府看望刚刚出生的“小侄儿”的谢贵妃!
这一场走水来得诡异,却让谢府的核心人物全部毙命。
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
有传谢家子弟纨绔风流,近年来祸祸了不少良家女子,还害得其家破人亡。
是那些受辱喊冤死去之人的亡灵前来报复谢家了。
也有传谢首辅德行有亏的,说他为官不正,只顾争权夺利,不顾百姓疾苦,因而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还有传是谢贵妃是狐狸精转世,妖媚惑主,导致皇帝荒废政绩,打压贤臣,重视佞臣,还只图享乐,而害得南黎百姓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贵妃是终于遭到了报应,连带着谢府的人也跟着她陪葬!
老百姓们众说纷纭,议论得激烈不已,同时还拍手称快。
谢家就好似盘踞在皇宫外的一条恶犬,凶狠、狡猾、恶毒…为害四方!
故而,这些人丧生大火之中,没人怜悯,只觉得快意!
风云兮听到柳绿告知此事,有一些些惊讶,“谢良臣怎么忽然下得了同归于尽的狠心了?”
外人所知的谢府走水,其实并非意外,而是谢良臣放的火。
风云兮掌控着谢府的管家,有他协助,谢良臣想要在谢府里作乱,轻而易举。
谢首辅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协助南黎皇帝稳控朝堂局势,等着皇帝彻底扳倒荣王,胜利归来,却哪里有精力防备后院?
特别还是自家人在后院放的火!
谢良臣虽然放了火,但是,要能够烧到谢首辅和谢贵妃的身上,还得是有鎏光宗的人出手!
这些人都没做过好事,反倒是双手沾满血腥。
趁机拔除掉,也是为民除害!
都是死有余辜之人,风云兮倒是不为其惋惜,只是觉得谢良臣突然有决心同那些要抛弃他的家里人同归于尽,颇为让人意外。
柳绿给风云兮解了惑,“主子,属下也是刚查到,那个谢良臣,前不久染上了花柳病。”
闻言,风云兮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他大概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索性孤注一掷,多拖几个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柳绿瘪瘪嘴,嘲讽道:“谢良臣是罪有应得!像他这种人,整日流连烟花柳巷,染上这种脏病也不奇怪。”
“若是那些被他欺辱的女子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拍手叫好的!”
风云兮不置可否。
她信佛,也就一直相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府走水没过去多久,景都城的人们还未消化完谢府的大瓜,却又听闻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南黎皇帝在皇家狩猎场被猛虎咬伤了!
不止皇帝受伤,还有数人为了救皇帝而殒命,其中还有荣王!
春猎发生如此巨变,是为不吉,也就随之终止了。
当然,真实情况要比流传出来的说法更凶险百倍!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猛虎伤人之事,只不过是皇帝与荣王之间的一场角逐罢了!
荣王意图谋反,皇帝早有防备。
二人早早就谋划着这一场龙虎斗,借着春猎的名头而开展。
由于有浮光的被迫卷入,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原本是有十足把握的皇帝,虽然如愿绞杀了荣王,自己却也受了伤。
而随行的几位太医也有被误伤的,自顾不暇,皇帝的伤情被耽误,只得选择回宫治疗。
宫里还有天材地宝,环境也更适合治伤。
只是,在百里长路的奔波之下,皇帝的伤情反而更是加重了…
等回到皇宫,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皇帝自知自己气数已尽,当着朝中元老的面宣告了皇位继承人之后,就驾崩了…
不管是荣王被绞杀,还是皇帝重伤不愈而亡,都有浮光以及鎏光宗诸人的手笔。
荣王一开始是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但他这些年为了反扑,也没少做缺德亏心之事。
皇帝更是害得南黎国百姓们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
二人可以说是死不足惜!
直冲九天的丧钟长鸣之声,向景都城的人宣告着一代君王的陨落。
然而,人们却是茫然且懵逼的。
皇帝真的驾崩了?
就这么莫名地驾崩了?
事发突然,全民接受无能。
当然,在外人还茫然无措的时候,南黎国的更新迭代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得了传位遗诏的五皇子黎元安,顺利地登上了皇位。
已故的南黎皇帝,膝下子嗣不算多。
谢家倒台,谢贵妃的儿子自然不堪大任。
其余的皇子,后台又都不及黎元安。
他黎元安是得了已故的南黎皇帝亲口传位的,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加之有琥王、居安侯、外祖安家等派系的支持,朝中连质疑的人都没有!
没办法,以谢首辅为首的文臣失了主心骨,群龙无首,等同于一盘散沙。
安家又是景都城里的百年权贵之家,在朝中也占有一席之地,文臣们就纷纷倒戈向了安家。
武将有居安侯这个新贵带头支持,其余各党派也主要是保皇派,自是支持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新皇。
再有琥王作为黎氏皇族的代表主张支持黎元安。
新皇临朝已然就是大势所趋了…
至于太后,她被琥王给架空了势力,软禁了起来。
“母后,这南黎的江山,自始至终都是姓黎,您处心积虑了数十年,也该放权了,望您看清局势,如此,才能安享晚年。”
这是黎景天对太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南黎政权,因为已故的南黎皇帝无心政事,故而先前有半数的政权是把控在太后的手中。
太后若非女儿身,怕是南黎国真的要改姓了。
已故的南黎皇帝是太后教养出来的,他养成了何种脾性与喜好,其实都是与太后有最直接的关系的。
黎景天同为太后的儿子,若不是因为太后已经有一个听话的大儿子,怕是黎景天就要成为他大哥的模样。
这些年,黎景天一直远离朝堂,既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不与自己亲娘与亲大哥为敌。
只是,南黎国的政权这些年把持在这二人手中,因而导致了南黎国的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黎景天不只是黎氏皇族的后裔,也是南黎国子民。
故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与自己的亲娘与亲大哥为敌。
只为还南黎百姓们一个真正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已故的南黎皇帝的头七之后,风云兮终于见到了浮光。
又是先帝国丧礼,又是新帝登基礼。
南黎国的文武百官,这阵子累成了狗…
成千上万的人都守在皇宫里,七天七夜。
浮光因为在春猎上“打死了猛虎”,护驾有功,不止被已故的南黎皇帝封赏,还被封为新帝的辅政大臣之一。
故而,浮光在这几日,更是忙碌不已!
“都瘦了一大圈。”风云兮满目怜惜地看着面容越发清俊刚毅的浮光,还发现了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风云兮以前倒是没在意这般细节,也因浮光老是戴着人皮面具,今日却是在她面前显露出了最真实的一张脸。
这人,都长胡茬了,看起来越发地成熟与稳重了。
脑中冒出这般念头的时候,风云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浮光由着风云兮的小手乱动,感受到下巴处传来的温温软软的触感,他只觉心中一阵满足…
这些天,再惊心动魄,凶险环伺,只要见到她,就好似那些都不算事,都不重要了…
浮光等了一阵,就忍不住把风云兮抱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他不禁发出舒服的喟叹,“云兮,我好想你!”
风云兮乖巧地依偎在浮光的怀里,糯糯地应声,“我也是…”
以前不知相思苦,这一年多来,风云兮却是实打实地体会了个清楚明白!
二人相拥良久,呼吸相闻,心跳相传。
直到…
浮光的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咕”叫声。
风云兮“噗嗤”一笑,“肚子饿了也不说!”
说着,她挣开浮光的怀抱,牵着他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待浮光吃饱喝足,风云兮才同他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收尾都顺利吗?没有留下什么隐患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风云兮迫不及待地发出三连问。
近日发生的事,风云兮都有第一手的消息,并且,其中还有是风云兮直接参与了进去的,她因此门儿清。
只是,浮光的某些行事,风云兮却是不知情的。
浮光笑着捏了捏风云兮的粉嫩脸颊,“别担心,尽在掌握之中。”
“至于接下来,还需要同宗主和师父商议,这都是该我们男人们操心的,你不用再操心的。”
他的神色自信而从容,目光坚定,语气里透着霸气果敢的担当之势。
风云兮自是相信浮光的,也就真的不再追问细节,“那就好!”
她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疲懒的,若真的不需要她操心,她还真会去躲懒。
以前劳心劳力是形势所逼,没得办法。
若是躺着就能赢,谁会想去多折腾?
风云兮眨了眨灵动的双眸,忽然一脸狡黠地看着浮光,“你的话正好启发了我,你看哈!我身边的大佬越来越多,我确实是不需要瞎操心的哈!”
她越想越激动,“我我我…以后岂不是可以像螃蟹那般横着走?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浮光好笑地摇了摇头,“用螃蟹形容,不够恰当。应该说,你本就是那人间富贵花,只不过是以后还可以盛开在云端。”
“…”风云兮默了默,仔仔细细地品了品浮光说的话。
他的意思难道是说:她不仅可以在人间嚣张,还可以上天?
真是霸气!
她都不敢想的呢!
风云兮笑眼弯弯地看着浮光,“借你吉言哈!”
浮光面带宠溺地抚了抚风云兮的鬓发,“我说过,我会让你成为顶顶尊贵的女子之中的一个。”
“嗯嗯,你高兴就好。”风云兮没将浮光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然而,接下来不久,风云兮终于明白,浮光真的没有同她开玩笑!
因为某一天,浮光接了一道新帝赐封的旨意。
“摄政王?你确定没听错?”风云兮惊讶地看着传话的柳绿。
“主子,属下真的没有听错,公子真的被赐封为了摄政王。”柳绿不厌其烦地向风云兮解释。
“…”风云兮凝眸沉思。
南黎国的摄政王?
新帝还不满十三岁,需要摄政王辅佐甚至是代替行使政权,也都说得过去。
只是,摄政王这份差事,落在了浮光的头上…
西境剿匪,北境平乱,春猎护驾。
居安侯在这一年来的功绩,确实是朝中再无人能及。
他得一个辅政大臣的名头,也不稀奇。
只是,能代为行使南黎国的一切政权的摄政王这般高位,由还未年满十八岁的浮光执掌。
风云兮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浮光的能力,而是她怀疑南黎朝堂里的文武百官竟然没有阻扰,会不会是别有用心?
这也怪不得风云兮会往阴谋论上思考,因为政权之下藏着太多波云诡谲、变幻莫测的未知之事。
而南黎国的新皇刚刚登基不久,朝堂还不稳,此时最是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搞事情的时候。
想到此,风云兮不由得为浮光担心,“不行!我得去问问浮光,看他是否是自愿接受的这个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