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张娇娇一直很明确,两个姐姐的出嫁,爹娘都是只看聘礼的高低,全然不论对方的人品或是其它。
所以,张娇娇的大姐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鳏夫,二姐嫁给了一个傻子。
爹娘收了数目满意的聘礼后,从不关心那两个女儿成亲后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张娇娇却是知道的,大姐和二姐,在嫁人以后都过得很不好!
也就是因为两个姐姐的出嫁,张娇娇看透了自家爹娘,所以在自己的婚事上,她早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自从有一次来外祖吴家,张娇娇同狗蛋一块到荷塘来采藕,恰好碰见了文俊。
张娇娇对文俊一见钟情。
得知文俊偶尔来小木屋里温书,张娇娇就时常来这边等候。
起先,张娇娇还只是小女儿情窦初开那般的单纯,只为能够见上心上人一面,以解相思之苦。
后来,张娇娇在多方打听下得知了文俊家中的情况之后,想见文俊的心思就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张娇娇想要同文俊在一起,不只是因为爱慕,更是看中了文俊的家世。
文家是十里八乡排得上号的殷实人家,家里不仅有很多的田与地,全家人还衣食无忧,更重要的事,还能拿出足够的银子送三个儿子上学堂!
有银子上学堂,才有机会去考试当官。
张娇娇就是奔着以后有可能做官夫人,而接近文俊的。
那次文俊落榜失意,喝了些酒,醉得迷迷糊糊的,张娇娇就趁机把身子给了文俊。
这是张娇娇的人生前十五年里做得最大胆的事情了,而她对此并不后悔。
再说了,若是没有那一次的大胆,她现在哪里会有机会嫁给文俊?
张娇娇在理清楚了文俊的话之后,赞同不已。
自己爹娘贪心,张娇娇如何不知。
但文俊说得对,超过一百两的银子,可不就是连带她张娇娇的那一份,也拿了出去嘛!
因为说好的拿到配方就提亲下聘,那她张娇娇下月初六就是文家的媳妇儿了,那文家多拿一个铜板出来,可不就是其中有一部分都是属于她张娇娇的!
不行!
绝对不行!
自家爹娘那里已经有二百两银子了,再加上文家给的一百两,那就有三百两银子了!
足够过一辈子的了!
不能再让他们贪了属于自己的银子!
“文俊哥哥,那我们该怎么做?要不我这就回去劝说我爹娘?”张娇娇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自家爹娘再去讹夫家的银子了!
说着,张娇娇也顾不得继续同文俊温存,她翻身而起,快速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穿。
文俊也从床上起来,他捡起地上的外衣,亲手为张娇娇披上。
这一举动,让张娇娇意外又感动。
平日里,文俊可不曾待她如此贴心,往往都是她在事后还得精心地服侍他。
文俊亲手为张娇娇系好外衣,还温柔地道:“娇娇妹妹,我觉得你回去劝说反而容易惹恼你的爹娘,到时他们要是责骂于你,我可是舍不得又替你挨不得骂。”
张娇娇听得动容不已,“文俊哥哥,我不怕挨骂的。”
文俊抚摸着张娇娇的脸颊,“娇娇妹妹,你若挨骂,我会心疼的。倒不如…你今日回去后就不动声色地把配方拿到手,明日我再带着一百两银子上门。”
“若是你爹娘并无意坐地起价为难我们文家,咱们还是按照约定办。”
“若是你爹娘还要更多的银子,那你就把配方给我。并且,你爹娘要是因此责骂你,那我当即就带你回家。如何?”
文俊这般说,只是为了哄得张娇娇偷来配方,因为一旦配方到手后,文家是既不会给张家一百两银子,也不会娶张娇娇进门的。
文家人只是想哄得张家人给他们去当马前卒罢了。
对于送上门的棋子,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张娇娇一听,顿觉文俊说得非常妥当,既没有把事情闹得太大,也不至于吃大亏。
并且,文俊还愿意在事情要闹开的时候带她走,那绝对是有担当又极为可靠的了!
张娇娇的一颗心,都被文俊给收服了…
“那好!我听你的!”张娇娇说着,又忍不住往文俊的身上靠。
文俊从不推据张娇娇的主动热情。
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在床上又从来不扭捏的女人,文俊找不到理由拒绝。
于是,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张娇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从小木屋里出去后,张娇娇也没有去外祖吴家打招呼了。
天色已晚,但正巧走到大富村的村口时,有一辆牛车经过,张娇娇赶紧向车夫招手,迈着酸软不已的腿,跑上前爬上了牛车。
回到家之后,张娇娇只同吴秋菊说文俊明日会依约带着一百两银子上门。
得了准信,吴秋菊也不再问什么。
至于张娇娇晚归还双脚打颤,吴秋菊只当没看见。
张娇娇回家后,吃过晚饭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她一直在等待时机。
关于吴秋菊藏东西的几处地方,张娇娇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以前吴秋菊藏的东西也不甚值钱,并且她那么能闹,就算是丢了根针,都得在一家人面前闹上一场。
张娇娇因此从不去动吴秋菊藏起来的东西。
张娇娇趁着自家亲娘给四弟洗澡的时候,悄悄地进了爹娘的屋子。
张一牛这会儿还在堂屋里陪着张老爷子抽旱烟,没回屋子里来。
张娇娇一顿翻找,把吴秋菊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连那二百两银子都找到了,却没有找到配方。
既然屋子里没有,张娇娇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吴秋菊把配方藏在了身上了。
张娇娇只得把屋子里复原,确定看不出一丝一毫被翻动过的痕迹后,才走了出去,再回到自己的屋子。
不多时,外面传来吴秋菊说话的声音,张娇娇趴在窗户边听,知道是吴秋菊给四弟洗完了澡,再把他抱回了屋子。
接着,吴秋菊就自己再返回浴房里去洗澡。
张娇娇知道这是今晚唯一能偷到配方的机会了,她立马拿着换洗衣服奔向浴房。
张家的浴房里用一堵一人高的墙隔成了两间,这也是为了方便两个人同时洗。
因为张家目前还没有分家,一大家子加起来有十来口人,要是一个个轮流来洗澡,得轮好久的时间。
当然,两个人同时洗,也是同性一起。
毕竟男女有别嘛!
张娇娇就是与吴秋菊一同洗澡,她将换洗的衣裳搁在那堵墙上后,就进了厨房里打热水。
等她提着热水进浴房的时候,吴秋菊已经脱了衣裳开始洗了。
张娇娇也随即开始脱衣裳,然后趁机翻找吴秋菊搁在那堵墙上的衣裳。
果不其然,张娇娇找到了一个小布包,发现配方就在里面。
张娇娇赶紧将文俊给她的宣纸调换了吴秋菊用布包着的宣纸,再放回吴秋菊衣裳里的原处。
这一招“偷梁换柱”是文俊教给张娇娇的,因为在文俊看来,吴秋菊是不识字的,这般调换,想必她根本发现不了。
吴秋菊果然没有发现,她洗完澡后,在穿衣服时还翻出小布包确认了一番,见宣纸还在,就包了起来,继续贴身放着。
翌日清晨。
裴云婠早起熬制汤底,浮光前来帮忙打下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姑娘,你的配方丢了,难道不是该着急吗?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放出去啊?”
裴云婠扯了扯嘴角,“我要说我懒,你信吗?”
浮光:“…”
我假装自己信了…
吴秋菊也早早醒来,因为她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睡到后来都不敢再睡,就一直睁着眼睛,后来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实在熬不住了就又睡了过去,结果一睡着就又做了噩梦,她是被吓醒的。
吴秋菊推醒一旁呼噜声震天响的张一牛,“孩他爹,醒醒!俺跟你说,俺怎么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啊?”
张一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谁让你成天想些有的没的!睡你的觉,别吵老子!”
吴秋菊朝着张一牛的瘪瘪嘴,却是不敢再吵他了。
吴秋菊也不敢继续睡了,索性就爬起来,今日恰好轮到她做早饭了。
刚出屋子,吴秋菊就看到翠花婶也从屋子里出来,她脑中念头一转,上前问道:“弟媳啊!昨日裴记可还好?”
翠花婶反问一句:“有啥不好的?”
“…”吴秋菊是想从翠花婶这探口风,打听打听裴家的人可有发现配方不见了这件事,偏偏翠花婶一句话,就怼得她不好往下接话了。
吴秋菊不得不哈哈大笑几声,再把话给圆回来,“昨日不是俺和娇丫头都肚子不舒服嘛!耽误了上工,所以就问问你裴记忙得赢不啊?”
翠花婶嗤笑一声,“小东家能干得很,有她在,裴记怎么可能忙不赢啊!”
言外之意就是,有没有你们母女俩,裴记都忙得赢!
吴秋菊讪讪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面上表情讪讪,心中也是惶惶。
吴秋菊这下也闹不明白,到底是裴家的人还没有发现配方不见了呢?
还是裴家人的因为配方一事而心里有鬼?
难道真的是如文家人所说,是裴家认当初偷走了文家人的配方,而文村长因此才把裴大柱一家三口给赶出了村子?
而配方却一直没能找回,且裴家人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人罩着,文家人因此才不得不吃了哑巴亏,明面上不敢找裴家人要回配方,只能暗地里想办法找回。
如此一想,吴秋菊反倒觉得能解释得通裴家人现在还没一点动静这件事了。
吃过早饭,翠花婶就去裴记上工了。
吴秋菊和张娇娇却不打算再去,说是肚子还有些疼,还托翠花婶再帮忙去找东家告一天假。
张一牛今日也哼哼着说不舒服,就没有同张老爷子还有张二虎一道出门打猎。
恰好今日镇上有集市可赶,吴秋菊就哄着张老婆子给她带着四儿子去镇上赶集。
张二虎的几个儿子都被他带出去打猎了。
如此,家里就只剩下张一牛,吴秋菊,以及张娇娇了。
文俊是同他大哥文才一块来的张家。
文才在多福镇上开了一间酒楼,来张家是打着采买猎物的名义。
因此,这兄弟俩上门,也算是名正言顺。
大贵村的村民们就算是看到二人,也怀疑不到什么。
吴秋菊将文才和文俊兄弟俩热情地迎进屋。
文俊进门看到张娇娇,只见她娇羞地摸了摸耳垂。
这个动作是二人昨日约好了的,文俊因此就知张娇娇已经将配方拿到手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就出乎在场几人的预料了。
先是文才声称自己今日是代表了文村长来同张一牛和吴秋菊夫妇二人商议文俊与张娇娇二人的婚事的,就让文俊将张娇娇给带出去了。
张一牛和吴秋菊没觉得哪里不妥,也就没有阻拦。
而文俊带着张娇娇出去后,就让张娇娇把配方拿给他看。
张娇娇就给了文俊一张宣纸。
文俊一看果然是一张配方,只是细看之下,发现这张配方无头无尾。
“娇娇妹妹,这张配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