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婆子为啥要把余年大侄子过继给俺们呢?”
裴大柱为人耿直憨实,还未想清楚余老婆子又在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裴云婠却是看出了余老婆子的用意,她提醒道:“爹,那余老婆子怕是眼红了咱家的生意,因此想要将余年过继给您和娘。”
“并且,她说的那些等你们老了就让余年给你们养老送终之类的话,肯定是骗你们的,因为一旦你们接受了余年当儿子,余老婆子肯定就会以余年亲奶奶的身份攀扯上咱们家。”
“到时候,咱们家就更与她甩不开关系了。”
其实,对于裴大柱和王氏能认养一个义子之类的事情,裴云婠是很乐见其成的。
有个人给这夫妇二人养老送终,裴云婠日后就是离开,也是放心的。
但是,这个人却是绝对不能与余老婆子一家有任何关系!
裴云婠对余年没有偏见,但她对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却是再也不愿有任何关系的牵扯。
因为这对母子就像是蛀虫一般,去到哪里都只会啃食破坏掉原有的美好。
“婠丫头,俺们省得的,俺再也不想同她们扯上关系。”裴大柱现在庆幸余多银已经分家出来了。
王氏也狠狠地摇了摇头,“婠丫头,俺不要儿子,俺有你就够了,余老婆子就是吸血蚂蟥,俺们家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银子,才不要分给她!”
对于裴云婠的话,裴大柱和王氏都是一听就能明白的。
二人从未想过要认养别人家的儿子,从前没有裴云婠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想过,现在有了裴云婠,并且就算家里也有足够的银子再养好几张嘴,他们都没想过要去认养别的孩子。
他们真的有裴云婠一个就够了!
裴云婠就是他们的心头宝,就算别人家的孩子再好再多,他们都不要!
听得夫妇二人如此表态,裴云婠安心的同时又感觉心中暖暖。
其实,这对夫妇刚刚之所以如此愤怒且冲动,也是因为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对裴云婠说了些难听的话。
夫妇二人是为了要维护裴云婠而如此。
裴云婠心知裴大柱和王氏是打心眼里无比地疼惜她。
被人心疼的感觉…真的好暖!
不由地,心中暖意更盛,裴云婠的眼睛都有些发酸了…
“不过,婠丫头,俺就不明白了,那余多金不是娶了财主家的女儿嘛!听说那财主女儿带来好大一笔嫁妆呢!那余多金和余老婆子怎么还惦记着咱们家啊?”
王氏虽然不爱东家长李家短的闲扯八卦,但余多金休了裘氏再去娶财主女儿这事儿,传得远近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她想不知道都难。
“这个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我去问问丁村长。”对于余多金家里的事,裴云婠不甚关心,因此并不知情。
下午的时候,裴云婠寻着个空闲就去了趟丁村长家里。
作为大贵村的村长,又是个精明且活泛的性子,丁村长的消息绝对是村里最灵通的,比那个最喜欢东家长李家短瞧热闹的刘婶子还要知晓更多的小道消息。
裴云婠直接道明来意,丁村长也不隐瞒,将他知晓的全部告知。
原来…
余老婆子和余多金算计着娶来的这个财主女儿,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因为初嫁时在新婚之夜才意外被发现是个石女,当时就被准丈夫好一顿嫌弃,第二日就被退婚送回了娘家。
财主女儿在人生最得意高兴之时遭受了最无情的屈辱,整个人也就性情大变。
紧接着娘家人的嫌弃,也让她看清了丑恶的人心。
是以,这个财主女儿虽然听从她父亲的话,不给家里人蒙羞,再次出嫁,并且嫁得远远的。
但是,她却再也不是先前那般温婉的性子。
现在的财主女儿,刁蛮跋扈,狠毒残忍。
余多金发现娶回来的不是一尊好看的花瓶,而是一头凶恶的母老虎!
所以,就算不能行夫妻之实,但财主女儿仗着有夫妻之名,将余多金这个丈夫狠狠地拿捏在了手里。
她这是将对第一个丈夫的恨,连带着也报复到了余多金的身上!
现在,余多金家里是财主女儿说了算,因为她带来了两个有功夫的家丁,一亮拳头就让余多金和余老婆子都老老实实了。
财主女儿天天吃好喝好,余多金和余老婆子成了仆人一般被她使唤来,使唤去。
因此,余老婆子和余多金先前还算计着要贪了财主女儿嫁妆的美梦彻底破灭,二人不仅不能吃香喝辣,还被财主女儿给欺压得死死的。
二人悔不当初啊!
“丁村长,这事村民们可都不知道,您又是怎么知道的?”裴云婠有两分好奇丁村长独得此种小道消息的渠道。
“咳咳咳…”丁村长清咳几声,摸了一把并不长的胡须,故作神秘地道:“裴家大丫头,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不能告诉你的。”
裴云婠打趣道:“那我今日还得花银子买你的消息了?”
丁村长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与别人不同的,我给你消息不收银子的!”
裴云婠莞尔,“那我倒是要谢谢丁村长的另眼相待了?”
丁村长笑着打哈哈,“哪里话,你客气了…哈哈…”
笑了一阵,丁村长颇为严肃地道:“裴家大丫头,你为何要问余家的事啊?”
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裴云婠也没隐瞒,就说给了丁村长听。
丁村长听完,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一脸鄙夷地道:“这母子俩倒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如此总结一句,丁村长的脑中灵光一闪,继续道:“说到这事儿,我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裴云婠好奇一问:“什么事?”
“也就是先前余老婆子带着一家大大小小全部去禄源县给她娘家哥哥奔丧那会儿,村里不是有谣言说余老婆子一家人此行颇为诡异嘛!”
“因为当时正好是双抢时节,余老婆子却是连地都不种了,就火急火燎地跑去禄源县奔丧,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再说余老婆子其实同她娘家哥哥感情一般。”
“当时我也觉着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余老婆子回娘家是另有所谋。”
听着丁村长的话,裴云婠也回忆起了去年从大富村辗转到大贵村找裴春花时打听到的事情。
裴云婠当时也觉得余老婆子在双抢时节带着全家人去禄源县奔丧,还要守满七七四十九天这件事很是诡异。
丁村长接着道:“余老婆子的娘家近些年也还算殷实,只是近几代都是一脉单传,而到了她侄子这里,却是生了八个女儿也没得着一个儿子。”
“眼看着老一辈也没了,就剩侄子这个男丁,下一代全是女娃娃,余老婆子的娘家人也都急了,那时就在琢磨着从族里过继一个男丁来。”
“而余老婆子自打见着娘家人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就生出了想把余年过继过去的想法,就趁着这个当口,带着全家人都去奔丧了。”
“不然,余老婆子怎么可能会在双抢时节离开,还在娘家给她哥哥守满了末七才回来。”
“只是那一次,余老婆子没能得偿所愿,她娘家的人不愿过继一个外姓人,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族里的男娃。”
“哎…”丁村长说着说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余年那孩子也是命苦,自打他爷爷走了,在余家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亲奶不喜,亲爹不爱,这二人除了使唤他干活,就是想利用他换银子。”
裴云婠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他们这次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是将主意打到了我爹娘的头上?”
“可不是!他们好吃懒做,贪慕虚荣,成天只想着过上好日子,见着谁家日子好了就眼红,就想着法儿去同人攀亲带故!”
裴云婠赞同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下我算是全明白了。”
想必是余老婆子和余多金没能因为娶回来了财主女儿享到福,二人为了过上好日子,又瞧见裴记生意火爆,这才又冒出了过继余年的主意。
如此一想,裴云婠倒是觉得余年的处境,十分悲惨。
打探了消息后,裴云婠没有在丁村长家里久待,她回去后就将得知的事情告知裴大柱和王氏。
二人听了唏嘘不已…
“活该!”王氏觉得很是解气。
裴大柱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先前还埋在心底未消散的怒气,这下是彻底地消散了…
“爹,娘,咱们不管他们家发生了什么,都与咱家无关,以后尽量不与他们来往就是了。”
“俺们省得的。”
“俺会的。”
王氏和裴大柱纷纷应声。
可是,自家人不找事,并不代表对方也是个心里有数的。
而裴云婠一家三口,明显是低估了余老婆子!
不过是第二日,也是在午后差不多的时辰,余老婆子就又上门而来。
裴云婠又将人堵在了宅子门口。
而这一次,余老婆子不仅带着余多金,还带来了一个头戴大红花,身穿大花裙的矮胖妇人。
看着妇人这一身打扮,再瞧瞧她脸上那一颗黄豆大小的痣,裴云婠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余老婆子依然是热情又自来熟地对王氏说道:“他舅母,这是麻媒婆,她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婆啊!”
王氏又是一脸懵逼,她发现自己更看不懂余老婆子的所作所为了。
裴云婠站在王氏身边,冷眼旁观着。
裴大柱气喘吁吁跑来,他先前是在忙着招待客人,听得一个帮工的村民说看到余老婆子和余多金走进了院墙大门,他立马就跑了过来。
“亲家奶奶,您又来做什么?”虽然碍着亲家的关系,裴大柱对余老婆子用的还是先前的称呼,但他的语气却再无先前的客气了。
余老婆子听出了裴大柱的语气不善,条件反射般想要怼回去,但她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只堆着一脸笑,继续热情且自来熟地说道:“他大舅,你来得正好,俺今日把麻媒婆请来了,是有大好事要同你们家商量呢!快快带我们进屋去坐啊!”
虽然裴云婠再次以“熊大胆”的名义将余老婆子等人拦在了宅门外,余老婆子也很是忌惮,但她看到裴大柱出现,立马又胆子大了些。
裴大柱皱了皱眉,他也没有将人请进屋,而是直接问道:“你找俺们啥事?”
余老婆子见裴大柱没有想要请她进门的意思,立马朝着麻媒婆使眼色。
会意的麻媒婆哈哈笑了几声,“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啊!这位当家人,您还是先请我们进去坐吧!站在外面说话,多失礼啊!”
裴大柱不认识麻媒婆,也没打算给她面子,“不说拉倒!媳妇儿,大闺女,快进屋,别理这个花里胡哨、阴阳怪气的。这一副鬼样子哪里像是个媒婆?孟婆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