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芸宁讲了她的所有遭遇,齐妃只觉得脊背发冷,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噤。
芸宁的庶妹太恶毒了,手段又如此歹毒狠辣,简直是令人发指。
幸好她只是一个贫苦的花匠之女,父亲只娶了她母亲一人,并未纳过妾。
她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也都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妹,彼此之间的感情虽算不上好,可也不会费尽心机相互去暗害。
齐妃又看了半趴在地上的芸宁一眼,颤颤巍巍的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你既然醒了过来,为何不回到家中去?你被伤成了这副模样,回了府也好能有人为你医治。”
芸宁闻言,眸子淡淡的回看了齐妃一眼,而后她冷哼一声,话音毫无感情的响起。
“回去?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我虽身在这里,可我的牌位已不知被放置到了哪里,而且如若不能报仇,我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
齐妃闻言默然,随即便是长长的沉默。
是啊,芸宁的父母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定是将她的身后事都已办妥了。
芸宁的庶妹定也早已经同赵道远成了亲,芸宁想要报仇,又谈何容易?
“我死了,母亲不必再因我生疑生恨,也能得到解脱。”
片刻后,芸宁的声音浮躁而喷张着肝火响起。
“只是我那庶妹凭甚如此害我?我对她虽未掏心掏肺,可什么坏事都没对她做过,她却竟然这般狠毒,要如此对待我?我好恨!真的好恨!”
芸宁的指甲抠进了她身下的土地,唇角也被她咬出了血,她抬眸直直地看向齐妃,阴沉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丧失了行走能力,我之所以拖着这副残躯苟延残喘,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像你这般的有缘人,替我去报仇,去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齐妃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芸宁问道:“你想让我替你去报仇?”
“没错,怎么?你怕了?”
芸宁蔑视的看了齐妃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如今的境遇也比我好不了多少?难道你就甘心吗?”
甘心吗?
齐妃在心里默默地质问自己。
她当然不甘心!
她从来不是一个认命的女子,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虽然知道芸宁是在激她,可她如被魔力牢牢的牵引,还是答应了芸宁。
替芸宁回到高门府邸,去做那尊贵的人上人,虽然有可能会无辜丧命,却也能让她摇身一变成凤凰,彻底改变卑微的命运。
尽管她要代替芸宁去和芸宁那狠毒的庶妹相斗,可是自来富贵险中求。
她不去搏一搏,焉能脱胎换骨,涅凤重生?
见齐妃答应下来,芸宁双眼陡然一亮,立刻挺直了上半身,将她原先府邸的大概情况、各人性情、隐秘忌讳…都一一向齐妃细说了一番。
随后芸宁又将那投井婆子信上所言的,那家农户的住处告诉了齐妃,并告诉齐妃那农户一家已被她的庶妹害死,齐妃直接可以用农户之女的身份混进府中去。
在芸宁又对齐妃言明了,府中哪些人可以为她所用后,芸宁的嘴巴张了张,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却突然一口鲜血喷射了出来。
齐妃见此惊骇的瞪大了双眼,她脸色煞白,急忙上前去搀扶住芸宁。
芸宁轻轻地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齐妃凄凉的笑了。
“我身残魂失,气数已尽,接下来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只是你切勿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齐妃郑重地点了点头,许诺道:“你放心,我纵然是死,也会拉上你那庶妹做垫背的。”
芸宁处于弥留之际,她听后眼露欣慰,目中含着泪,倒是没有落,只是双眸慢慢地闭合了起来,再也没有睁开。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面色发青,唇色发紫,四肢渐渐僵硬的芸宁,齐妃好像置身于冰窟当中,连血液皆要被冻住了。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眸中射出瘆人的光亮,如若她再不与命运抗争,芸宁的今日,便是她的明日,那么从现在开始,她虽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了!
“轰~”
天空中突然一阵雷声炸响,惊得人心尖儿都颤动起来的。
层层叠叠的乌云如海浪般翻滚而来,狂风也是凶猛席卷,从空旷处发出怪异的呜叫,如同嚣张的厉鬼正在张牙舞爪的示威一般。
不一会儿,大雨便“哗哗哗”的倾盆而下。
齐妃身上的衣裙瞬间被雨水淋透,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从枯叶堆里寻出一根坚硬的人股骨挖起坑来。
乱葬岗这里土质疏松,再好挖不过了,如今又有雨水冲刷助力,所以没多久她就挖出了一个小小的深坑。
只是用来挖坑的白骨断了,齐妃无法,只得又寻来一根重新接着挖起来。
幸好这乱葬岗别的不敢说有,而人骨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雨幕如烟如雾,让一切看起来宛如梦幻。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过乱葬岗时,那乘坐在马车上的尊贵人掀开车帘,正好看到了齐妃在雨中挥舞着白骨挖坑的这一幕。
雨幕如纱,美景如幻,美人却是如此彪悍。
马车上的尊贵男子顿时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下令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原地,静静地看起齐妃挖坑来。
齐妃并未发觉不远处的马车,她在挥断了无数根人骨之后,终于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挖好了。
齐妃连忙将芸宁的尸身,拖入了挖好的土坑中安葬,又费力掩上土将坑埋平又堆高,堆成了一个小坟包。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齐妃站在芸宁的坟前默哀了片刻,便毅然转身离开。
待齐妃顶着一头一脸的灰垢从乱葬岗爬出来时,一眼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华贵马车。
此时这马车的车帘被打起,一个周身散发着贵气的男子端坐在马车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深,幽深的黑眸就这样直勾勾地望过来,齐妃看不出来他心底在想什么,只被他看得心头发怵。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在这一瞬间,齐妃感觉世界好似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又一道响雷袭来,直震的人耳朵“嗡嗡”鸣响。
四周的气氛简直太诡异,齐妃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率先出言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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