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我想跟你面谈。
面谈。
众所周知,White从不露面,来路未知。想见这个级别的漫画家,本就是一件难事,何况是这种信息保密的。
基本没可能。
托着腮,白术将手机在手中旋转两圈,沉吟了下,回复。
White:可以。
这里地处市中心,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窗外是广阔的江景,沿江霓虹闪烁,漫开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色彩绚烂,动荡的江面波光粼粼,映着斑驳碎光。
卧室里亮着灯。
少年坐在椅子上,长腿一伸,踩在书桌的横杠上,同时身形往后仰,椅背倾斜,椅子两条前腿拖离地面。
手机振动了下,他捞起来看回复。
尔后,愣住。
“操。”
几秒后,少年震惊地爆发出一个字。
这时少年长腿往回一收,椅子失去平衡,重心不稳直接往后倒,而还陷在情绪里的少年没反应过来,连同椅子一起栽倒。
连带的,打翻了旁边的围棋棋罐,白色棋子洒落一地。
半晌后,少年“嘶”了一声,揉着后脑勺爬起来,弯腰,在一堆棋子里捡起手机。
他回复。
SL:我在长宁市,你在哪儿?
White:长宁市。
少年:“…”
抬腿将倒地的椅子勾起来,少年一坐,盯着手机屏幕好半天,最后眉眼溢出些许不羁和桀骜,他活动手指回复。
SL:[地址]
SL:明晚六点半,这里见面。
手机振动了下,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White:好。
少年咬咬牙,暗骂一声。
见鬼了。
这种嚣张跋扈不做人跟全网为敌、所以特别注重信息保密的喷子,怎么会同意跟人私下面基?
就不怕被人约出来打死吗。
长宁市滑板协会会馆。
烈日当空,火辣辣的阳光将地面炙烤得灼热滚烫,就连空气都是焦灼的。
有个男生路过,抬头看了眼天空,往头上浇了半瓶水,晃着脑袋离开了,地面漫开的水渍没几分钟就被烤干,无影无踪。
会馆门口,白术拎着滑板站在阴影里,塞着耳机,百无聊赖地等着人来接。
“…不去,晚上约了人。”
有清冽干净的声音入耳,语调不冷不淡,有点别样的质感。
白术侧首看去。
人是从会馆里出来的,滑板飞跃门槛,落地,动作流畅帅气。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挺拔颀长,骨架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清瘦感。一副帅气的好皮相,本该是阳光清爽的气质,却莫名带了几分慵懒和颓气。
挂断电话,他随意朝这边看了眼,跟白术的视线对上,微垂着眼皮,右侧一颗妖痣很清晰,靠近眼尾处。
停顿一秒后,他收回视线,踩着滑板滑出一段距离。
“即墨诏!”
豪华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女人,保养得当,肤白貌美,身姿优雅。
“围棋棋院那边给我打电话,”她叫停了那位少年,走到他跟前,语气咄咄逼人,“今年的升段赛你怎么没参加?”
白术将一只耳机摘下来。
明目张胆地旁观。
少年轻拧眉头,神色间有几分不耐。
女人没有察觉,自顾自道:“你现在是东国围棋界最受瞩目的新星,人人吹捧的天才围棋少年,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你,你不借此机会大展拳脚,当什么缩头乌龟?!”
勾唇哂笑,少年只手放到兜里,懒懒抬眼,傲慢又嚣张,“关你屁事。”
“我是你妈!你的事我不管谁管?!”
女人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态度,却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下围棋是为了打败你爸,你成功了,可这只是个开始,这条路还很长,你不要趁着年轻浪费你的才能。”
“嘁。”
嗤笑一声,少年转身就走。
“即墨诏!”
情急之下,女人抓住少年的手腕。
动作顿住,少年回过身,侧目时眉眼笼着冷意,一眼看过去,看得女人心儿一慌。
他声音倏然冷下来,一字一顿道:“放开。”
“…”
女人下意识松手。
下一瞬,少年踩着滑板远去。
女人僵在原地。
白术将视线收回。
耳机里,牧云河还在喋喋不休。
“…学校特地给纪依凡办了个画展,就在这个周末,我刚刚路过看了一眼,人还蛮多的。”
说到这里,牧云河话锋倏地一转:“天才小画家,你那时候怎么没坚持下去?”
“我爸说,如果你不喜欢,就可以选择放弃。”微微一顿,白术往后靠着冰凉的墙面,抬眼看向蔚蓝无云的天空,“别那么自以为是,除非极个别几率,不然,没有哪个行业非你不可。”
牧云河笑了,“确实是纪叔叔能说的话。”
白术微微抿唇。
她当时问了一句——
“如果真遇到非你不可的情况呢?”
跟牧云河挂了电话后,白术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老徐:白大神,我到门口了,你人在哪儿?
老徐:我穿着蓝色短袖,寸头,戴眼镜。
她抬眼看去,一眼就见到个左顾右盼的青年,跟描述的一样,寸头,戴眼镜,蓝色短袖,大裤衩,脚上一双运动鞋。
青年跟她的视线对上,很快就移开,然后低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多时,白术的耳机里响起来电铃声,她手指绕上耳机线,接听。
“白大神,你是不是走错了?”青年擦了擦额角的汗,“我来门口了,外面只有一个拿滑板的小姑娘,没看到其他人啊。”
青年又看了白术一眼,见到白术正看着他,他朝白术点头笑了笑。
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