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甜哭到要断气,整个胸腔都是麻的,她揪着衣领,捶打自己的胸膛,眼泪鼻涕横飞,咒骂自己:“你是个混蛋!你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景霁之推门进来,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捶打自己。
“好了,别这样。”两天两夜没睡,景霁之脸色也很差,嗓子沙哑。
乐甜别过脸去,无声流泪。
景霁之在她身旁的蒲团坐下,双手往膝盖上一放,看一眼她倔强的侧脸,说:“墓地找好了,在长安园公墓。爷爷的后事一办好,我就回上海,就算不想看到我,也请你暂时忍耐几天。”
守足三天夜,第四天中午,老人的遗体被推入火化间,乐甜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任由景霁之搀扶着。
骨灰暂时寄存在寺庙,等过几日墓地做好了,再让老人入土为安。
乐甜和奶奶回到家中。
奶奶精神还算不错;守了三天夜的乐甜和景霁之神色都很差,乐甜长了几颗痘、脸色惨白;景霁之看上去老了几岁,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
奶奶知道俩年轻人不容易,一回家就打起精神收拾乐甜的房间,要让俩年轻人好好休息。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书房,乐甜不想跟景霁之住一块,第一晚便住到奶奶房里,说是要陪奶奶说话,老人家怕年轻人分开睡影响感情,第二晚便不让她过去了。
乐甜只好厚着脸皮回景霁之的房间。
她抱着枕头进去时,景霁之半躺在床上看笔电,看到她进来,淡淡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看回电脑。
看着房间中央那张一米五宽、景霁之一躺就占去三分之二的小床,乐甜转身打开衣柜,拿出一条旧棉被铺到地上,再拿一条毯子,准备这几天就打地铺。
景霁之肯定是看到她在做什么了,但他毫无反应,只顾看电脑。
乐甜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心里很乱,乱到她觉得自己不要开口才是最安全的。她不想在这种时期和景霁之吵架。
地铺打好了,她把手机拿去书桌上插着充电,人小心翼翼躺进棉被里,毯子拉好,准备睡觉。
床头灯刚好打在她脸上,她有点不舒服,翻过身去,紧闭双眼。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景霁之合上电脑,开了房门出去,不了多久,隔壁浴室传来冲水声。再然后,就是房门关上,人躺到床垫上的轻微摇晃声。
床头灯熄了,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乐甜紧绷的身体放松许多。
她揪着被头,毫无睡意,蒙着一层水汽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发出明亮的光。
床上,似乎也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景霁之均匀的鼻息声。
他是睡着了吗?
这么好睡…
爷爷不在了,她未来一定要回北京照顾奶奶,上海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如果说之前,对于离开上海这件事,她还有犹豫,那现在,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
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再舍不得景霁之了。
一切已成定局。
无论是对她失望透顶、主动说“分开吧”的景霁之,还是需要她的奶奶…
她没有理由不离开上海,没有理由再留恋。
想到要真正离开景霁之,她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阵酸楚,想哭。
景霁之…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是教会她男女之事的那个人,是让她体会爱恨情仇、也享受爱情甜蜜的男人,她曾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她有太多的第一次,都是和他一起完成,说不难过,是假的。
乐甜没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抹,吸了吸鼻子。
“还没睡?”
漆黑安静的环境里,男人声音里的沙哑特别明显。
乐甜闷闷“嗯”了声,抱紧被子,闭上眼睛。
“他知不知道你回北京了?”
乐甜睁开眼睛:“…谁?”
“那个律师。”
乐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梁晏扬:“我应该告诉他我回北京了吗?”
景霁之嗤笑一声:“连行踪都不说,算什么喜欢?”
周围暗成一片,乐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光听口气,也知道此刻他脸上肯定是挂着极其讽刺的笑。
乐甜心情本就不好,又被他这番刺激,刚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我没有喜欢他,有好几次见面都是巧合,我一次也没约过他…”
她用手背胡乱抹一把眼泪,眼睛倔强地盯着墙角的某一点。
之前,她和景霁之的关系,就像这熄了灯的房间,黑成一片,可只要人还在房里,就还能拥抱,就还能感受对方;可现在房间的门开了,他们都要离开这个房间。
有些话,今晚如果不说,可能再没机会了。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除了你之外,没喜欢过别的人,就算是和你离了婚,也从没想过要去认识别的男人,出去相亲是因为不想得罪领导,跟梁律师接触是因为他救了我…我…”
她说着说着,越发委屈,抓起被子蒙住脑袋,无声流泪。
这些话,本不想对景霁之说,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对他示弱。可现在,比起自尊心,她好像更怕他带着这个误会离开,怕彼此心中那段美好的回忆受到污染。
这一次,是真的要分开。
从此,他在上海,她在北京,连街角的偶遇都不太可能,更别说还有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机会。
这一刻,她是真的体会到不舍。
她不敢哭出声,被子蒙着脑袋,死死咬着下唇,无声流泪。
突然,身子一轻,连人带被子被抱起来,放到床上。
被子被拉下来。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
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将她眼下的泪痕抚去,身子压下来了,软软的唇,抵到她唇上。
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想起自己还在孝期,用力推开景霁之:“不行…现在不行…”
可景霁之却只放过她的唇,身体还压着她的,脸埋在她颈间,哑声问:“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就别走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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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