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回去的石川与曹廉二人带走了一辆车轿,这剩余四人便只能共乘一车。
赤璃抬腿上轿,秦婉婉脸上的失落总让她多少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昨日对叶隐修的那番话,此刻她依然沉溺在快乐中不可自拔。
即便原本就是场美梦,也确实醒得太快了些,难免让人无法适应。
秦婉婉在上轿前左顾右盼了一番后对范云霄道:“怎没见大公子送我的那些礼物?”
范云霄道:“早上已让家仆们送回你府上,你放心吧,一件都丢不得。”
“嗯,我只是怕辜负了大公子的一番好意”秦婉婉说话时没有望向表哥身边立着的男子,说罢便回头上了轿。
回程的路,十分难挨。尽管赤璃和范云霄没话找话说了不少,可丝毫未能改善那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坐在对面的男女,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哀怨忧伤,两人由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秦府,车夫撩开轿帘。
秦婉婉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微微点头道:“婉婉先行一步”
赤璃知道身边的人不会给予回应,立刻道:“感谢婉婉姑娘这一路不辞辛苦的照顾,过两天我们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二公子客气了”秦婉婉说着转身下了轿,又回头道:“后会有期”
范云霄寒暄一番后跟着下了轿,急匆匆地追上表妹的步伐。
外人一走,车内的冰冷的气氛瞬间融化。
赤璃坐到对面空置的位置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扭头道:“你这人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啊”
“还不是因为你见不得我与别的女子亲昵”叶隐修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我可不想牺牲了色相还出力不讨好”
赤璃无视他的冷嘲热讽,晃着腿儿小声道:“这回咱们肯定没办法看到山厂的真面目了”
“那也总好过每天被泡在醋罐子里头看人脸色”叶隐修将包袱垫在脑袋下道。
“懒得与你多说”赤璃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我睡会儿”
申时近,两人终于回到澳澜小筑。
赤璃刚跳下马车,便见彭正步伐匆匆地朝她走来面色凝重。
随后下车的叶隐修见状立刻掏出些碎银子将车夫打发走后朝二人走去。
“出了何时?”赤璃问。
彭正指着院内道:“他们到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进去吧”赤璃听罢略有兴奋,立刻抓着叶隐修的胳膊朝里走去。
彭正看着两人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当今圣上啊!怎在这女子眼前却半点威严也使不出来了。
不时片刻,赤璃推开客房屋门:“终于将你们给盼来了!”
此时房内三人,一人正躺在床上酣睡呼噜声震耳欲聋,其余两人坐在桌边饮茶交谈。
交谈中的两人听见声响立刻跪地参拜:“属下,参见庄主!”语气举止皆为一派恭敬。
“哎呦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以后别再行礼,这山庄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庄主”赤璃赶忙上前搀扶道:“快起来快起来!”
老大冯翔起身之际正色庄容道:“就算山庄关了,您也永远是我们的庄主!”
“对对!大哥说的没错!”老二冯满亦跟着点头。
“咳咳”叶隐修举起拳头挡在嘴前咳了咳,似十分不满这几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赤璃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压着两人肩膀让他们重新跪了下去:“还不快叩见皇上!”
冯翔冯满两兄弟面面相觑几秒后立刻磕头行礼:“草民不知皇上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叶隐修抬了抬手面色和悦:“不知者不罪,都平身吧”
呼…呼…
众人身后又传来惊雷般的呼噜声。
冯满赶忙解释道:“禀告庄主,老三连夜驾车一夜未眠恐是困极了,还请皇上和庄主赎罪!我这就叫他去!”
赤璃扯住他的衣裳道:“这一路奔波你们都累坏了,都先歇歇脚儿缓口气,晚膳过后再细聊。”
“这里客房足有六七间,你们各住一间便是。”叶隐修面色虽冷,语气却十分温和。
“多谢皇上体恤!”冯翔冯满双双抱拳拜谢。
出了客房,叶隐修大步朝前走着,只听身后的人小声道:“我这帮庄客们从未跟权势之人打过交道,若有失礼之处你莫要怪罪”
“他们不远千里为我卖命,何罪之有呢?”叶隐修停下脚步俯视着眼前的女子道:“在你眼里,我可真就是这般不讲理的人?”
赤璃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他们不懂规矩…”
“还有谁比你更不懂规矩”叶隐修继续朝前走去:“我可又跟你计较过?”
“我怎么不懂规矩了?以前我哪回不是皇上长皇上短的,此次任务特殊你可怨不得我”赤璃道。
“人家对我的尊敬都是在心里的,唯独你是挂在嘴上的”叶隐修无奈一笑:“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拿我不作数的人了”
“那说明你是个平易近人的好皇帝啊”赤璃说罢又撇嘴儿补充道:“算了,我收回这句话吧,我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叶隐修推开房门道:“依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除了脾气差了点性格怪了点之外还算是个明君”女子说话间脱下鞋子盘腿坐在宽大的木椅上敲打着小腿:“总比梁润庭好”
“你拿我跟他比?”叶隐修叩了叩桌面道:“你皇叔将梁国交托与他真乃天大的错误”
“皇叔只他一子,不传位给他还能给谁呢”提到皇叔,赤璃放下腿来面露忧伤:“皇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就生了这么个不成气候的东西”
叶隐修看着身边人脸色的突变道:“若梁国因此覆灭,你可会心生不忍”
“你是怕我死后没脸去见梁家的列祖列宗吗?”赤璃歪头笑了笑。
“什么死不死的”叶隐修蹙起眉头道。
赤璃轻叹道:“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梁润庭不配为一国之君”
“那萧无惑呢?”叶隐修问,语气不冷不热。
“他只有谋士之才,却无君王应有之德。过去的他尚可称为贤臣,如今…嘁…”赤璃毫不掩饰内心的反感道:“我已懒得去说这个人。”
“有朝一日,我在你口中可会也变得如此嫌恶?”叶隐修轻声问道。
赤璃抬眼儿朝他望去毫不犹豫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