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无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时,赤璃看向墨卿:“你可是见过他?”从方才两人简单的对话中她已察觉出异样。
“你来信关闭山庄的前一日他曾去过山庄”墨卿面色阴沉道。
“他去山庄做什么?”她实在想不出萧无惑能与山庄扯上什么关系。
墨卿一脸严肃道:“那日他手里拿着块山庄的腰牌问持此牌者可是山庄的人”
“腰牌上可是朴甲的名字?”此时她已大致猜出萧无惑去山庄的目的。
“是”墨卿点头又道:“我告诉他此人八年前已离开山庄”
“那他怎么说?”赤璃问。
墨卿道:“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朴甲杀了他的妻儿”赤璃轻叹一声。
“那就奇怪了,既有如此深仇大恨他居然什么都不问便走了?”墨卿眼中满是疑问,这绝不该是一个正常人因有的反应。
“此人心思缜密,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和,他的心思也是别人很难琢磨透的”对于这一点,她太清楚不过“他方才有没有认出你?”
一向对自己易术十分有信心的墨卿想起对方离开时那道意味十足的目光,犹豫片刻道:“那日我与他不过三言两语,大致是认不出来”
“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让你们见面”赤璃已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心虚与不安。虽然这件事与她们无关,但她实在不想再牵扯上任何与魏泽天有关的事。
墨卿束起披散的白发道:“我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朴甲早已不是山庄的人又怎会随身佩戴山庄的腰牌,就算他佩戴也不至于蠢到杀人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赤璃点头认可他的推测:“或许这是魏泽天死前设下的最后一个阴谋。而至于他最终的目的,自然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嗯,静观其变吧”墨卿起身。
入夜后,赤璃辗转反侧无心入睡,脑海中不停地闪出一副又一副杂乱无章的画面。
烦乱之际她推开屋门踏入陌生的庭院,皎洁的月光下树稍晃动假山清流,可她却在这美好的夜色中品出了孤独的味道。
沉思中,突然听见屋檐上有轻微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是轻功不错的人正躲在某处监视着她。
虽然她有把握能够将房檐上的人捕获,可这么做并非明智之举,藏在暗处的敌人不会因为这一次失败就停止对她的监视。
至于是何人所派,她暂无心力思考。
墨卿施针七次后,原本躺着等死的梁帝已可下床行走,虽身子尚有虚弱却已恢复了三成体力,吃喝与常人无异,面色也越发红润起来。
赤璃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一旁的宫女,掏出丝帕拭去他嘴角的药汁道眉眼含笑道“皇叔,等神医开的药都喝完了您就彻底康复了”乐观的语气像一张绚丽的布,将心中的悲伤包裹的严严实实。
“皇叔能多陪你一日都是老天赏赐的”梁帝似乎十分了解自己并无痊愈的可能,摸了摸侄女的头一脸慈爱,自己的身子他比谁都了解,活了六十多年他已看淡生死,他不怕死,他只是对生有所留恋。
“皇叔一定会长命百岁!”不能哭!不能哭!赤璃强忍着眼泪挤出笑来。
“好!皇叔一定会长命百岁”梁帝不忍再惹侄女伤心,连连点头应承。可那一双被赤璃紧紧抓着的手,却怎么也捂不热。
此时大暑已过,算算日子,这个年不知他能不能熬的过去。
未时正,梁国皇宫的保和殿内刺眼的阳光被窗户上的明瓦挡了个大半,恰到好处地照亮了偌大的殿堂。
梨心木床上的金丝被褥动了动,勾勒个人形。
门外有人来报,却被宫女挡了下来压低声儿道:“太子午眠,不可打扰”
那人退了两步只得站在亭廊里候着。
床上的人尚未入眠,听到声响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朝门外喊了句:“不睡了!”
宫女脖儿一缩,朝亭廊里的人狠狠瞪了一眼儿推门进了殿里。
洗漱更衣,一番伺候下,翩翩男子立于殿内龙威凛凛。
太子梁润庭一袭杏黄冠服加身,白玉发冠上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眉目英俊气宇不凡,虽只弱冠之年可那一双机警幽深的双眸中却散发着超于年纪的智慧与城府。
求见的侍卫进门行礼后却并未吱声,只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名宫女欲言又止。
“全都退下吧”梁润庭长臂一挥下令道。
侍卫待人离去后惶惶跪拜道:“殿下,昨日神医出府后属下便亲自跟踪尾随,却还是被他给逃了。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你们屡次跟踪都被他成功甩开,可见此人的身份并非如表面那么简单”梁润庭停顿片刻又道:“公主可有异常?”
“公主并无异常之举”侍卫道。
“继续监视公主府”
“属下遵命!”侍卫领命匆匆退下。
梁润庭此时面色更加阴沉,修长的手指攒成拳头,双眸中暗藏寒光。既然这神医是公主带来的,此人行踪诡异由此可见公主的背景亦不简单。
自己登基在即,却被这突来的女人打乱了计划。若任由她这般多管闲事下去,自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登上皇位。
片刻后,他换了身行头迈出保和殿。
公主府内,赤璃将燃尽的纸灰吹出窗外,眉头紧蹙。
从墨卿传来的密信中她已得知昨日依旧有人跟踪神医踪迹。
至于是何人所为亦不难擦测,皇叔绝不会做这种事,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便是萧无惑。也许是萧无惑那日认出了墨卿后故意不动声色,后又派人暗中尾随。
魏泽天死前并无透露他是左丘山庄老庄主的身份,所以自己与左丘的关系也自然没有暴露。虽然福晋和小世子的死与她无关,但毕竟那朴甲曾是他山庄的人。
有些责任,她必须背负。
想到这里赤璃决定去一趟萧王府,与其欲盖弥彰倒不如如实相告。
可她前脚还未踏出屋门,便见侍女杜鹃从外跑了进来道:“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赤璃一怔。
此人是萧无惑口中那位野心勃勃大有一统江山之心的太子梁润庭,可他与自己毫无任何交集可言,今日为何会突然来访?
惊疑之际,她吩咐道:“请太子殿下正屋入座,我这就来”
“是!”杜鹃委身退下。
赤璃整了整锦衣,深吸了一口气迈出房门。
“参见太子陛下”人还未进屋,轻扬的嗓音便已从她的薄唇中迸发而出,带着几分敬畏与欣喜,似是格外稀罕眼前的贵客。
“公主姐姐快快请起”梁润庭立刻向前一步抬手道。
赤璃抬眼瞧了瞧眼前的男子,突有一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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