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之女子在一顿拍打之下突地惊醒,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吓得惊慌失措高声尖叫“救命啊!!!”
“别喊了!”阿四本就一肚子恼火,听着刺耳的尖叫声也顿时来了脾气。
女子被他这么一呵,居然乖乖闭嘴,怯怯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阿四略带烦躁道:“我正要问你呢,这深更半夜你跑到这郊外林间来做什么?”若不是她突然跑出来自己也不会弄得人仰马翻,说话时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女子被他一问,突然低头哭了起来。
这一阵梨花带雨眼泪横飞,哭的阿四心里直发毛,战场杀敌血肉横飞的场面他是未曾怕过,但他就怕女人哭。
见她哭得格外伤心,阿四清了清嗓子语气也跟着和缓了许多:“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女子伸手抹了抹泪幽幽地道:“小女名为卓锦家住顺平。上个月为了给爹爹治病,我将屋契带去张佃户那里换钱,可他将我田契收去后却百般抵赖扬言说这田契是我爹欠他银两还他的。我去告官,却得了个污蔑之罪挨了二十大板。如今,爹爹走了,屋子也没了,我身无分文只得将爹爹葬于这荒野之处”说完,女子哭的更加厉害。
阿四听闻气得牙根痒痒,简直没有王法了。
为眼前的姑娘愤愤不平之时,他忽然见她身下有一根长绳,心里暗道“她莫不是要自寻短见?!”
“姑娘,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阿四见状心里也拿不定注意也做不了主,便转身向车轿走去。
待他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之后,叶隐修阴冷的面色依旧未有一丝动容。这天下的可怜人多如牛毛司空见惯,一时的同情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我们继续出发”他一声令下,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那她怎么办?”阿四想到她身下的那根白绳小声问道。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男子龙颜微怒,眼里的寒意更浓。
“是”阿四正欲上马,却被人止住了脚步。
“遇到即使缘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赤璃突然开口,眼神中闪烁着正义坚定的光芒。
如果众人皆求自保不理别人死活,那人与牲畜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平儿他娘与自己不过只一面之缘,便能以命想救舍己为人,连乡村妇人都可做出这等大仁大义之举,眼下见人落难她又怎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将她带过来”叶隐修看了看怀中的女子,立刻改了命令,语气无奈。
“是!属下这就带她带来”阿四离去前看了一眼姑娘,眼中闪出一抹敬佩之色。
微弱的月光下,一男一女缓缓向车轿走来。
赤璃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顿生怜悯。
春寒夜冻,她只穿一件灰色布衫,腰间系了一根白麻孝布,消瘦的身形恍如稻草一般,摇摇欲坠。头上的发髻已凌乱不堪,脸上挂着深深的泪痕,眼神悲戚哀怨,似有如海的委屈藏于心内。她的脚上并未看见鞋袜,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整个人立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卓锦姑娘,你家中还有何人?”赤璃轻柔的声音满含善意,一双眼睛如珍珠一般清澈明亮。
卓锦缓缓抬起眼眸看着眼前提问的女子,还未发出声来眼泪便夺眶而出。
赤璃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抚道:“不急,慢慢说”
“爹爹死了,如今世上只是我独自一人,再无牵挂”满脸的泪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晶莹,为原本憔悴的脸庞更添了一份凄惨。
“方才可有伤到你?”赤璃关切询问,这姑娘看起来正碧玉年华,模样生的也是秀丽乖巧,可偏偏落了个这般可怜的地步,说到底还是这世态炎凉人性丑恶造的孽。
桌锦怯怯地看了眼驾车之人,紧紧咬住双唇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阿四开口道:“回姑娘,她的脚好像受了伤”方才他们走过来时,他已发现姑娘的右脚使不上力,想必是惊吓之时扭伤了脚。
“是我自己不小心,和这位大哥无关”卓锦焦急地解释,生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说话时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姑娘身边一言未发的男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顿时红了脸。
赤璃并未察觉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只一心想救下这个有轻生念头的弱女子便开口道:“既然此地你已无亲无故,可愿跟随我们?”说罢她朝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
叶隐修回了一个任你处置的眼神之后,便跷起腿来躺在软垫上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卓锦听闻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自己和这位姑娘非亲非故,她居然愿意收留自己,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善良的人吗?
正当她犹豫之时,耳边响起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你若不愿就赶紧滚”躺在车轿内的男人此时已有些不耐烦,语气中满含厌恶。
卓锦此时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立刻跪下磕起头来道:“谢姑娘收留,卓锦愿跟随姑娘车前马后好生伺候”
赤璃赶忙将她扶起用手掸去她裙上的灰土,又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双新袜递给她:“天气寒凉,我这有双新袜,你快穿上吧”平儿母亲舍身相救,若能把这份恩德传报在她的身上,也算是善意循环恩德流转。
“多谢姑娘”卓锦感激地看向眼前这个绝美的人儿,心里一阵暖意和羡慕。同样是女人,眼前的女子不仅容貌生的极美,还能获得别人的宠爱,可是自己…想到这里,她尖一酸,又红了眼眶。
“还有多久可到客栈?”叶隐修面色沉凝地看向阿四。这一趟出行已有十余日,文轩殿内定已有堆成山的公文等着自己批奏。
阿四从内襟掏出一副邑图看了看道:“最近的客栈在桂城,这偏僻蹊径道路难行,即使马不停蹄最少还需四个时辰方能抵达。”
赤璃见他面色焦急,一脸愧疚道:“公子出行多日,定耽搁了许多要事”
叶隐修轻笑安抚:“君逸臣劳实乃养身之道”
赤璃知道他在宽慰自己,也只得回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