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残秋面色郑重地道谢。
谈墨半侧过身,挥手,“别了别了!但凡是你们这种人郑重道谢,代价都很大啊!”她吹了下落到嘴角的发丝,“只要别因为这个给我引来麻烦就成。”
残秋笑道,“这是我该做的!”
谈墨扫了眼被残秋珍重拿在手上的玄武龟,嘴角抽了抽。
当时还真就是顺手捡的,后来瞒着合虚带回来也不过就是觉得它挺可爱,再加上那场多年前战役留影的影响,这才打算悄悄留下它做个纪念。
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东西放在她这儿落灰倒不如给残秋城主,而且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觉得那样一段往事,看得她确实心软了。
另一边,无尘跟着自己的师兄正从外面进来。
穿着灰扑扑法袍的男子走在前面交代,“城主进来很少见客,你们等会儿尽量长话短说,在他耐性耗尽之前,能谈成就谈,是在不行就识时务地告退,城主可不想外面那些门派的掌门宗主好脾气。”
尹栖小声跟阿大说,“白梅源本来就是个法外之地,这样的地方能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例外,掌管这样的地方的人更是不好对付,你们等会儿一定要小心。”
“这位…道友说的不错。”无尘的师兄回头看了眼阿大肩膀上的养魂木,“不过存在即是合理,道友说这样的话未免偏颇了!”
尹栖,“…”
话不投机,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城主府的护卫们他们一行人过来,纷纷对为首之人行礼,“白管事!”
“嗯,城主现在何处?”
“在正堂花园,白管事可需要在下前去通禀?”
“去吧!”
等护卫走后,他转头看向无尘,面色古怪,“能让你亲自来找我一趟也不容易,不过这事儿成与不成,为兄不能保证!”
无尘拱手,依旧是慢吞吞的磨人,“谢过师兄。”
白管事看他如从前一般温吞无争的模样,嘴唇蠕动了两下,收回视线,眼底却是一片纠结。
他这位师弟啊…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可偏偏又有那样傲人的资质,实在是让人眼红。
没过一会儿,护卫回来:“白管事,城主请您进去。”
白管事正了正一贯,带着无尘等人往里面走。
这次游说城主的事情不能交到笨嘴拙舌的阿大身上,常朵和尹栖虽然可以,但是话太多,又很容易跑偏,所以任务便交到了杨夫人身上。
这段日子,杨夫人跟在几人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白梅源这样不允许使用灵力的地方就更让他觉得和凡人界没有差别,因此进入城主府的感觉其实和进皇宫没有差别,她倒是显得比旁边几人更加熟悉。
站在城主主殿门口,白管事说明来意,“不知城主可愿给他们一些时间?”
殿内安静了几息。
“可,你让他们说吧!”
谈墨跟他身后,忍不住眯眼打量了他片刻。
紧接着,外面就想起了杨夫人的声音。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讲了方时的特殊情况,也讲了谈墨的逼不得已,最终身段放得很低恳请,“他们少不更事,见识少,还请大人能将他们先放出来,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照办,严格按照白梅源的规矩来!”
白梅源有惩罚,但是这种惩罚不是无解的,只是谈墨一被抓,众人都失去了主心骨,所以才急着把人先捞出来不可。
不过说来也怪,别的人被抓住,最多几刻中,就别丢出来服役,但是这俩人方才无尘找人打听的时候,却只打听到他们被城主府的士兵带走了,连关在什么地方都打听不出来。
谈墨笑了下,挑眉看向残秋,后者表情讪讪。
他如今得了人家的玄武骨,本就应该放人,只是方才他一时心急,当场就坐下吸收了那块玄武骨入体,这才耽搁了许久,害的人家好友都找上门来。
残秋轻咳了一声,道,“此时你们不必大新,我自有安排!”
无尘皱眉。
白管事冲着还打算说话的杨夫人摇摇头,“如此,有劳城主费心了,属下告退!”
无尘站在原地不动,白管事只好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喝,“你想干什么?”
无尘极慢地张口,“要人。”
白管事心头一紧,“你别胡来啊,白梅源禁制用灵力,就算你是黑市的财神爷也不行!”
无尘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清楚自己实行说的是事实!只有白梅源的特定的人才有使用了经历的权利,他是黑市里的财神,在黑市可以为所欲为,到了白梅源一样要守规矩。
但是谈墨他的确是很像救出来。
既然此法不同,无尘也不多做纠结,正打算跟着几人离开,殿门忽然被人打开。
“辛苦你们了,我和方时都没事!”
谈墨跨步出来,走到阿大旁边,“谢谢无尘老板,杨夫人的口才真好!”
她嘴巴甜,一出来就点题一般地将人感谢了一遍,残秋站在门内静静地看着他们。
白管事看见她从城主房中出来惊讶地嘴巴里都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了,半晌后才回神看向自家师弟:什么意思?人都出现在城主房中了,你还要我来救?
无尘无辜地眨眨眼。
等到方时也被放出来,众人才惊觉,这事儿好像真不是做梦。
当他们一行走出城主府的时候,残秋亲自相送,白管事跟在后面,都同手同脚了。
常朵钻出来惊呼,“谈墨,你在白梅源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城主会对你这么客气?你都不知道,我们这几天看到被白梅源惩罚的人,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就害怕你们俩在里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香消玉殒,结果你竟然和城主在喝茶下棋?”
说到下棋,谈墨嘴角抽了抽。
因为她记得残秋在吸收玄武骨的时候,她无聊就将他挂在墙上的许多棋盘摆弄了一番。
结果残秋睁眼的时候,脸都绿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是残秋何人对弈的残局,结果全被她毁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不是,她有不懂!
不过她更奇怪的是方时。
从城主府的监牢出来,他就一直没说话,眼睛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这会儿常朵蹦跶出来,他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眼下人多,她也不好多问,想着等会晚上的时候找个机会看看怎么回事。
无尘哀怨地看着谈墨的背影,在分岔路口的地方,慢吞吞地问,“我们的声音是不是做不成了?”
谈墨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无尘长长地叹了口气,准备带杨夫人离开,谈墨忽然开口,“东西我会帮前辈留意的,如果你非要不可,我可以告诉前辈一个地方,不过来不来得及,只能看前辈自己。”
两队人分开后,常朵好奇地问,“你刚刚和那位无尘前辈在说什么啊?他要什么?”
谈墨在魂瓶里揪出下一个完成的目标,随口答,“他想要找我买东西,做衣服用的。”
常朵一听没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下一只凶魂是什么执念,咱们要去哪?”
谈墨,“…”为什么听她的语气不像是要完成什么凶险的人物,而是要出去游山玩水?
不过眼下她也像赶紧离开,毕竟这白梅源对她而言已经不安全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那玄武骨残秋城主和无尘都想要,想必外面还有更多人的惦记着,也就是现在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况且,她这一连串的事故下来,还有件重要的事儿没做,尽快离开这里才能搞清楚。
“抓住他!抓住他!”
谈墨刚把恶魂提出来,对面就跑过来一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手里抓着一块饼,状若疯狗。
而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追的气喘吁吁。
谈墨被阿大拉着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被人冲撞的可能。她真要回头说谢谢,忽然看到从她面前跑过的一人脖颈处一个青黑的印记。
招弟留下的印记?这是那状元郎?
他不是来修仙的么?怎么将自己弄得像是过街老鼠?
尹栖神神叨叨地念了句,“啊,他的命数被改回来了!”
“嗯?”
“他之前不是偷了那我夏夫人的命数么?现在被改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看上去还挺惨的!”
常朵义愤填膺,“就这种人,他不惨天理不容!”
谈墨抓住一个后面追他的人问,“敢问你们在追什么人?”
那人气急败坏,“前面那就是个无赖!他前两天修为倒退,去我家丹药房买灵丹,我家哪有这样的丹药,掌柜的就一五一十地说明了情况,结果这个无赖竟然趁着夜里闭馆,将我家丹药铺子里的丹药洗劫一空,简直就是无赖!土匪!我定要抓了他去报官,让他在白梅源的监牢里呆一辈子,啊,不,最好送他去狼毒地!”
他着急抓人,跟谈墨说完这个就跑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真可惜杨夫人没看到这一幕,不然指不定心里能多畅快几分。
“狼毒地是什么地方?”谈墨好奇地问了尹栖一句。
因为一行人里,居然只有他涉猎的东西最多,知道的也最多。
尹栖也不藏着掖着,“拘束那是白梅源惩罚不听话犯人的地方,到处都是妖兽,其中以一种牙齿带毒的狼妖为首,极度不欢迎外来者,所以被送去那里的人几乎都是百死一生。”
几人听得一阵唏嘘,百死一生,这得是多大的命才能活下来?
不过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谈墨审问了新提出来的恶魂,问清了状况后忽然有一瞬间的愣怔。
“怎么了?去哪啊?”
谈墨捏了捏常朵的养魂木,声音打着转儿,“凡人界,连雾山。”
这回其他人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就连阿大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他只知道陆家兄妹和谈墨都来自陆家镇,但是具体陆家镇在哪他一点儿也不清楚。
只是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小胖子就带人跑了过来,左右看了半天,脸色阴沉地回头问,“人呢?不是说在这么?”
一个拿着罗盘的人左右走了几步,“是在这而啊,我刚刚明明…他们走了!”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金小少爷气的一脚踹过去,险些将那融合期修士的手腕踹断。
旁边一个金丹修士的眼神黯了黯,拳头捏紧。
“继续给我追,追不上,小爷以后就不姓金!”
付出的越多,就越想看到结果,结果就是越陷越深。这既是金小少爷如今的写照。
他们来来回回追了那堆人好些天,只是前几次都像是那人在城主府里,他们没办法在不适用灵力的情况闯进去,只能守株待兔。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出门了,一路赶过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融合期修士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罗盘,重新开始推演,然后给金小少爷点了方向。
他从乾坤袋里拎出一直翅膀很美的蝴蝶出来,压着舌头出了声刺耳的口哨,蝴蝶应声变大,翅膀震颤。
登出了白梅源主城,小胖子立刻跳上去,对中人吩咐,“上来,我们去追他们!有迎风,我还真就不相信她能逃出小爷的手掌心?”
元婴修士叹了口气,祭出自己的拂尘跟在旁边。
城主府,看着两队人先后消失,残秋嘴角轻勾了一下,回了屋内。
小姑娘,你可要把自己的命看好了,你现在可是很值钱得啊!
谈墨等人一直飞了将近五日,终于在一处村镇外落地,常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就开始抱怨,“这地方灵力也太稀薄了吧?就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最容易出刁民!”
谈墨很冷清地笑了两下,语气凉凉地提醒,“常师姐说的对,这样的地方的确容易出刁民,比如我!”
然后手指捏着常朵的养魂木,随手往地上一丢,脚丫子从上面踩过,扬长而去。
被踩了一脚的常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