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晓得哪天放假,年年过年这几个娃儿还要比那几个东西积极点,看今年信有又在哪里过年。是把他丈母妈喊过这边来唛,还是一起到那边去唛。信欢也是,到今朝还不耍朋友,要挑哪种嘛,喊她转来三江这里也不,三江这些医院啷个不好嘛,个人心大,姑娘家到现在还不耍个朋友。她几个不晓得哪个走前头,潘宁也没有听到耍朋友呢潘宏也还到处混了耍。这哈儿的人也是不着急,今朝这里找一个明朝那里找一个,书平谈郭毅,光是耍朋友都花了好多钱了!感激他那些是有钱。”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抓到他,人在最极限里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抵挡不住的,哪怕强弩之末,在爆发时也可险胜千军万马,大力回天。
久等不来,黎书慧又开始念:“那电视不晓得有啷个好看,天天晚上坐那儿看不完,一天到晚都是演那些,疯子演给傻子看,打恁凶唛你去帮忙嘛。”
这是前阵儿赵盈回来带他看的电视剧,现在赵盈已经追另外的电视去了,他却越看越认真,每晚坐等:“……马上就睡。”
“马上马下,你明朝又走上面去不嘛?马上过年那上面几棺坟不上去看看吗?也只有你在那几个老疙瘩还闻得到点香火气味,等二天你都一路去了哪个还来管这些哦,这几姊妹他懂这些吗,在生时都不来伺你……”
忠旭在黎书慧生病期间有打两个电话,是架先谈住院和期中已经渐好时。另外今天也打了一个,忠信通知几姊妹母亲能出院了,报个平安,不过打来时老张在楼下给她取报告,电话没有通到她这里来,这样,晚上要回一个电话才好。
至于忠承,那边不打电话来,这边也不打电话去,两厢自在,两相埋怨。
“不晓得要啷个养才好,你也不谈打个电话问候哈,我眼睛又看不见打,晓得过年是转来唛不转来唛,恁几年,娃儿走得了,还走不转来。”
你拿轿子去抬嘛。他在心里道。
不过老张倒真打了个电话,是给刚从外面回来的信好,有个孩子的手卡到小区外围的围栏上了,他们去那儿帮忙回来。这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大家回来时面上都带着轻快而幸灾乐祸的庆幸。今天可以回家,回更衣室换了衣裳报告一声他就可以走了。
正收拾东西去,潘宏的电话先进来了,信好看到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时有一瞬的惊慌和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促狭心起,就不接!
“狗咬着腿了搞恁快!”靴子不比运动鞋好穿,裤子没穿好就想穿鞋,一个踉跄栽到隔壁同仁的柜子上去,脑门登时撞红了一道红印,同仁将他扶好:“慌啷个嘛,你反正明朝上午休息,离过年还早的嘛,慌着走哪去嘛?”
小伤无碍,挨他近的同仁看了他的额头,又看他柜子边的手机:“你弟?你今天晚上就转去啊?”
“啊嗯,明天一早有点事。”他道,抚着额头坐下来系鞋带,疼的眼泪都出来。
穿好衣裳的同仁喝着红枣枸杞一副惜命的架势: “不晓得的还以为见女朋友,搞得恁积极鞋都不晓得啷个穿了!感激是你弟,是其他人的话你这还引起误会哦。”
有同仁说话:“你弟完全不一样,性格跟长相丁点儿不一样。”
“又不是双胞胎啷个会一样嘛。”又转过来同信好吐槽:“你两个关系可以,你看我屋里,我弟比我小两岁,从小打到大,长大还好点不动手了,但是现在还是,哎呀,看不惯。”
“现在不是不打了,现在是自觉打不赢你。”
“真的呀!气人得惨!回回你要往东他就是往西,你吃啷个他就跟你抢啷个,净告黑状,气的我硬是!”
“没得事,以后你生娃儿再打他娃儿,按地上打,哪儿疼往哪儿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大家都畅快起来,信好在这时想起来潘宏和潘寓兄弟,两个人也是从小就爱闹矛盾,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碍事。不过好歹能过得去,见面遇到什么新鲜事还要凑一起八卦八卦,现在却完全是狗见羊,别说能凑一起说话,连看一眼都能龇牙红眼睛。
他又笑:潘宏是占便宜的,回回人家越气急败坏他越洋洋得意,面上还一副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的大方姿态……脑筋都用在这些小打小闹上了。
“走了,路上慢点。”兀自想着,没发现大家都穿好衣裳出去了,走在最后面的师傅何文杰停下来叮嘱他:“摩托车少开哈,又是晚上,不开慢点,你两弟兄都在车上,我看摔了你妈老汉啷个整。”
“……”他哭笑不得。那天回来真被看见了。
拎东西出来,同仁们已经说说笑笑自边上一栋楼上去了,潘宏和车一起等在大门外面的路灯下,他正眯着一只眼睛打哈欠,蔫啾啾的,像好几天没睡瞌睡一样。视线相对,心里忽然生出怨气,潘宏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他磨蹭半天不知该如何介绍他,换从前他就直接说是他兄弟,现在却不好说了。
“我骑吗?”潘宏咧着嘴把另一个帽子递过来,身体却往后挪让出前面的位置,意思明显,嘴上道:“要不然你先试试,不行我再来?”
厚脸皮!不看他,侧过脸去戴帽子,门卫在亭子里看手机喝茶,目光并不在这边。
潘宏又把一副加绒护膝递过来,其实是甩。他揪住一头,用另一边轻轻拍他的腰,正儿八经的口气:“吹得腿冷。”
穿的啷个衣裳!不冷有鬼了。可就是无视他,任他嬉皮笑脸碎碎念。
他的摩托车还没完全学会,虽然潘宏总是带着他疯跑,从部队回来,软磨硬泡也怂恿着摸过几回,可摩托车毕竟不是自行车电瓶车,没摸过的人掌握不好车把手,不知轻重的拧一下,车子猛地箭一样飞出去。当时身上全无防护,幸好是摔到草坪上,只是小腿被车骨架压倒刮伤,自此更害怕这个静若处子动若疯子的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