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登QQ看朋友同学的状态,里面的人大多不是马不停蹄为美好的未来披荆斩棘就是轰轰烈烈为此刻的欢愉肆意放纵,唯有她,偏居一隅,孤独而百无聊赖。
潘运吃罢了饭,到阳台放了碗就坐边上沙发坐着看电视去了,不好好吃饭的潘宜趁卢定芳不注意也跑到他身边去,他一面按电视看新闻,一面帮她剥她递来的瓜子,卢定芳喊:“又给他吃那些干东西,不好好吃饭光吃那些!”
他孩子气的笑一笑,把花生放回袋子里,雪梅喊潘宜:“过来不?”
小孩子马上跑回妈妈身边去,潘运就将手里仅留的最后几颗瓜子花生也放回袋里,袋子一系,安安静静看电视。
大家都在批斗他的不作为和不理事,难得他依然能这样若无其事专心致志,叶舒观察他一阵,也看他看的电视。
大家批斗完他,又批斗起潘达炒股的事情,再过一阵,干脆把潘家几个男人全部拉出来批斗,潘天发游手好闲,潘达不务正业,潘运屁事不管,刘达,刘达时运不济,没有后台,在科室里任劳任怨耕耘了这么多年依然只是一个大褂医生。
一顿饭的功夫话还摆不完,吃完饭下楼来还要接着摆,这回又摆起潘家的女人来。
时间久了,也没人避讳叶舒了,大约还以为她是从前那个三句话听不懂两句的腼腆小姑娘,或者完全把她当自己一家人了。
黎书慧道:“我说为啷个喊来吃饭,原来是为给她找师傅哦!”
忠承好笑,回头看楼上:“细声点,你深怕她听不到吗?”
忠旭接嘴:“她是怕你听不到。”
黎书慧哼笑两声,心里自有算计,忠承道:“你又不是今天才晓得她,恁会算的一个人,现在开网店多火啊,到处都是培训班,寡是一个培训班要一万多块钱欸,她找我多简单,她会舍得来掏钱啊?”
忠旭笑道:“二妈真顾潘运,头两天潘达哥哥跟德芳嫂子还为他炒股的事情吵架,昨天嫂子娘家的人来今天她就跑到这边来了。”
黎书慧:“她那是个人找罪受!在达儿那里就光是忙的时候帮哈忙,到这里来这样也是她的那样也是她的还要看人脸色!你哪时候看德芳跟她说过重话?你看雪梅跟她说话。”
忠承便笑:“还是像二爸那样最好,哪儿都不住,就自己住老房子,天天样事不做就是坐茶馆吹龙门阵,今朝赶石岩明朝赶公社,一个人不晓得多安逸。”
“他是安逸了,百事不管,一辈不管二辈事......”
几辈人拖家带口慢慢往小区外面大马路走去,叶舒光跟着忠承没怎么说话,赵盈也不敢主动上来与她攀谈耍赖,一会儿跑前头一会儿落尾巴,将黎书慧当拐杖的竹棍玩的像电视剧里的打狗棍一般,只要她不太调皮,大家一般都随了她。
叶舒一路抿着唇,回屋里来,忠承哄她:“这回的菜烧的可以噻,没有辣的,我二妈对我都没有这么好。”
她笑了笑,到厨房烧热水,随口问他:“你真要让危敬兵教雪梅嫂嫂开网店啊?”
“让她去学吧,她都说了好几回,反正也是认识的,喊他教一下他还是愿意的。”
叶舒道:“你确定她能学会吗?你也不是很懂,而且我觉得这个东西有的人弄的很好有的人是白搭钱进去,她现在这么较真,别以后亏了又来怪你。”
“她精着呢!”忠承解释道:“你莫小看她,聪明得很嘞!我这几个嫂嫂里就她脑袋最灵活主意最多,心眼多得很。”
“……”心眼多才不好呢,小聪明算聪明?她笑了笑,转头望水壶,静静的等它烧开。
忠承上来抱她:“怎么了,不开心啊?怎么感觉有气无力的。”
“没有啊。”她摇摇头,乖巧的靠他怀里:“累了,肩膀好疼。”
得到指示的男朋友马上双手上岗,他的工作还可以上楼下楼走动,局里外面出差走访,她却一天到晚屁股都在凳子上,尤其腰背,时常疼的头都跟着发晕作呕。
幸好这个恋人是满意的。
她叹气:“我们能不能别再隔三差五到姐姐家里吃饭了?真的不想去了。”
忠承尤其喜爱她这双温柔迷蒙的眼睛和这眼底时刻闪烁的欢喜:“还觉得尴尬啊?”
“哎。而且我们这样一个礼拜去三四回也不好吧,那毕竟是你姐夫家呀,多别扭,你看我们回回去他也尴尬的,光是你姐姐也算了,还有人家一个大男人在呢,有事没事总去她家,不好吧。”
“这不是妈妈下来嘛,平时哪有经常去,一个礼拜去不到回,潘达哥哥家离我们这么近我们都没天天去,主要我姐都叫了。好,明天起不去了,就在家陪老婆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真的,很别扭,感觉像完全不把你姐夫当回事一样,又不好直说什么。欸,你有没有觉得二妈对雪梅嫂子和德芳嫂子,差太多了,好偏心。”
“还说人家妇道人家!”忠承敲她脑袋:“你现在这样就不是妇道人家了是吧?所以说雪梅嫂子聪明知道了吧,我二妈恁厉害的人不还天天围着她转,你有那本事吗?”
“你妈妈只会天天围着你二姐转。”她感叹两声:“其实你妈妈也偏心,对两个姑娘天差地别。”
“啧——还没嫁进门就开始背后说起婆婆大姑的坏话来了是吧?”
“还是像你二嫂好,住远一点,分开住,天大的矛盾都管不着。”
“要多远,住到上海去是吧?”
两人皆是一愣,随即都尴尬的笑一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海,遥远的像几个世纪以外的城市,在这里家里两人都心照不宣,有些事大家都知道,但为了和谐,就大家都装作好像谁也不知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