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具体部署和兵力分配的问题了。
兵力还是严重不足啊!
虽然辽东、辽西、玄菟三郡的兵力再加上段煨和高顺带来的降卒,田峻手上的可用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人。如果只是某一郡进入战争状态,田峻手上的机动兵力可达八万人左右。
但是,如今三个郡同时进入战争状态,周边敌人的联军接近三十万人,田峻的这点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这…也正是辽东不被那些那些中原人才看好的原因——人家中原地区一个郡养几千个郡兵就可以了,而东北三郡,田峻养兵十二万却还不足。
沮授走到地图边,对田峻道:“我们的兵力,得分成四部分:
其一,玄菟郡守军三万人。玄菟暂时无虞,夫余人求战意识也不是很强,只是在边界集兵,每天小战两场而已,我们不必增兵玄菟。
其二,辽东守军至少要留三万五千人,虽然,我们对高句丽留有后招,但也必须有三万以上的军队防守,才能逼其就范。
其三,辽西方面,直接面对鲜卑人的进攻,至少也要三万人用于防守各处关卡城池。
其四,就是用于进攻的机动兵力了,除掉以上三个方面的兵力,我们能用的兵力仅剩三万人马。”
“三万人马机动兵力…有点少。”田峻想了一下道:“那就…先在辽东招收五千民壮用于守城,将机动兵力凑够三万五千。”
沮授点了点头,又问道:“关于各军主帅及部将,主公想要如何调整?”
田峻想了一下,决定大胆启用降将段煨和高顺。
于是,田峻对众将道:“其一,玄菟郡依旧以太史慈为帅,以王双为副将;
其二,辽西郡以鞠义为主帅,高顺为副将;
其三,辽东郡以段煨为主帅,周泰蒋钦为副将。
其四,至于进攻鲜卑的一路,则由本将亲自…”
“不可!”田丰打断了田峻的话道:“身为主公,当居中策应,岂可轻出?”
贾诩也道:“主公需要留在辽东,处理与高句丽的关系,此事非主公不可。”
沮授则道:“此番大战,变数最多的便是用于进攻的这一路人马,主公决不可亲涉险地;”
田峻还要再坚持,黄忠出列请战道:“末将无能,愿代主公统军进攻鲜卑草原!”
田峻思筹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汉升勇毅,足可独挡一面,只不过,柯比能此人,比之素利还要勇悍狡诈,又有汉奸军师吴斐相助,非同小可啊。”
贾诩上前道:“久闻吴斐臭名,贾某倒是想去会一会他,愿为黄将军参赞军机。”
田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有文和在,当可无虞,只是…文和乃一介文士,恐怕受不得这千里奔袭之苦。”
“主公放心。”贾诩笑道:“属下绝非文弱之人。再说了,主公有见过文弱的西凉人么?
“这倒是没有。”田峻大笑道:“那么,这进攻鲜卑的一路,就以汉升为主帅,文和为军师,张飞为副帅吧”
三人大喜,齐声应喏。
待黄忠等三人应喏受命之后,田峻又将王越安排给贾诩做亲卫统领,并吩咐王剑师把“雷神特战营”也一并带上,全力保护贾诩的安全,不可让贾诩受到半点伤害。
田峻将太守府的事安排好后,天色已近黄昏。
此时正值五月,是个多雨的季节,濛濛的细雨飘个不停。天色将晚,勤劳的辽东人民开始收工回家了。
渔唱樵歌,牧童晚归…
田峻披了顶斗笠,带着雷熊向辽东书院走去。
此时的辽东书院,已经有了两千多莘莘学子。
田峻对辽东书院非常重视,在此之前,田峻也会经常来给学子们讲讲课的。但是此次,田峻却不是来讲课的,而是来见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前高句丽大王子高伊夷模的大儿子高位宫!
当年高伊夷模在攻入国内城时,被一支“奇怪”的箭射死,高位宫也随之失踪了。
此后李泽做了高句丽国王,曾派人到处寻找高位宫,却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李泽王位稳固,也就当高位宫已经死了。
其实,高位宫并没有死,而是被当时一同出兵讨伐高达尚的黄忠救了下来,并暗中送到辽东,被安排在辽东书院学习汉文化!
这就是田峻当年扶持李泽登上高句丽王位时留下的后手!
田峻先找到了书院祭酒管宁,然后让管宁将高位宫带到祭酒室(校长办公室)来相见。
少顷,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学子来到了祭酒室,有些紧张地对田峻行了一个礼,吞吞吐吐地说道:“草民…拜见田太守,不知…田太守来找草民,对草民有何…教导。”
田峻上前扶起道:“你是高句丽王子,外人面前,你得隐瞒身份,但在本太守面前,不必谦称草民。”
高位宫心中惶恐,连声道“是”。
田峻仔细地打量了一眼高位宫,觉得高位宫的长相,与汉人也没什么差别,便随口说道:“本太守听说,你母亲是汉人?”
“是的。”高位宫恭敬地答道:“在下的先祖(高朱蒙)虽是夫余人,但却非常崇尚汉文化,所以,从高句丽建国的先祖之后,就常以汉人女子为王后,在下的祖母和母亲也都是汉人。在下的身上,恐怕汉人的血统早就多过了夫余。”
田峻点了点头,语带亲切地说道:“所以啊,你的长相和气质,其实已经与我们汉人没有两样。”
“多谢田太守!”高位宫心中暗喜道:“在下…也是这样认为的…”
田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向高位宫问道:“大王子,你可想念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高位宫惊愕地问道:“难道…她…还活着?”
“没错。”田峻点了点头道:“你母亲还活着,不过…”
“不过怎样?”高位宫紧张地问道。
“不过…自你父亲死后,你母亲就被李泽强行纳为妃子,如今年老色衰,已被李泽…打入冷宫…”田峻语带怜悯地说道。
“李泽狗贼!我…我…我…”
高位宫大叫一声,颓唐地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得到母亲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此刻,高位宫真想将李泽碎尸万段!可是,自己一介逃亡之人,手中无兵无权,而仇人…却是一国之君!
李泽的心中满是仇恨和无奈!只能委顿在地,无声地哭泣…
田峻看了一眼顿坐在地上的高位宫,缓缓地问道:“你可知道…当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高位宫泪流满面道:“死于攻破敌城之时,背部中箭!”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么?”田峻接着问道。
“除了李泽老贼,还能有谁?!”高位宫道:“当时父亲身在自家军中,背部中箭,自然绝非敌军所为,而且…”
“而且自你父亲死后,李泽便做了国王。”田峻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而且…自你被黄忠将军秘密救走之后,李泽还搜山捡海地找你,想要谋害你;你的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全死于李泽之手,你的母亲和几位姨娘,也全为李泽所污。”
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么?!
高位宫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
看到挑唆得差不多了,田峻才站起来,长叹了一口气,信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霏霏细雨。
良久,田峻才背对着高位宫,悠悠地说道:“本将当年,本是想助你父亲夺回王位,没想到李泽这个狗贼,却暗中在你父亲的亲兵中安排了杀手…唉!黄忠将军当时身处客地,也只能救得了你一人…可是最近…”
田峻缓缓地转过身子,对着高位宫道:“可是最近,我听说高句丽的老将金大壮,对你父亲甚为忠心,如今,金大壮将军就在泊汋城中,你…可有想法?!”
“金伯父?”高位宫闻言,眼中似乎又有了一丝希冀的光彩。
当年,高达尚夺位时,李泽虽是国相,却还没有掌握兵权,正是金大壮带兵造反,跑到乐浪郡,想法赎回了高伊夷模主持大局。
听以,高位宫觉得…金大壮将军,才是最忠心于自己父亲的。
想到这里,高位宫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伏在田峻身前,给田峻磕头道:“在下想去见金伯父一面,请田将军…成全!”
“大王子不必客气!”
田峻上前扶起高位宫道:“如今李泽再次背盟辽东,已经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了。我也不瞒你,我是想利用你去拉拢金大壮。
如果你有能力…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登上高句丽国王的宝座,也许那样,我们两国之间,就会少些战争,百姓就会多一份安宁。”
高位宫闻言,福至心灵,心念电转!
赶紧再次对着田峻伏身而拜道:“田将军对在下的恩情,深比大海,如同再生!且在下在辽东书院学习多年,早已当自己是一个汉人了。”
说罢,高位宫又举手起誓道:“若在下能回高句丽称王,必对田将军以主事之,如违此言,死于乱箭之下!”
果然,节操都是有价码的!
这人啊…刚才还一副伤心得要死的样子,可一听说有机会做国王,便立即如此兴奋起来了!
田峻心中闪过一丝鄙夷,脸上却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上前扶起高位宫道:“大王子快快请起。”
扶起高位宫之后,田峻又与高位宫就具体事项讨论一番,然后,于第二天,田峻让人悄悄地接走了高位宫。
泊汋城,即今丹东市九连城。
位于乌骨江(即今叆河)与鸭绿江交汇处,距渤海湾百余里。此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历史上的隋朝和唐朝征高丽,都曾在此处大战。
因古代辽东半岛交通不便,交通主要以河流两岸及河中行船为主,人口也通常聚住在河流两岸,所以,在古代,有一种说法是:谁控制了泊汋城,谁就控制了辽东半岛的东部和东北部!
由此可见,泊汋城的位置有多重要。
如今的泊汋城中,驻扎的,是高句丽的八万大军,而统兵大将,正是已经年近花甲的高句丽三朝老将金大壮。
金大壮人如其名,长得又肥又壮。其人身高八尺,体态丰硕,状若野猪,却又力大如牛,年轻时在高句丽无人能敌,曾经号称高句丽第一勇将 而且,金大壮不仅是员勇将,其心眼也是很多,在军中诚望甚高,所以历任三朝,其大将军之位一直无人能够撼动。
金大壮带着八万大军已经来到泊汋城已经二十多天了,但是,这支高句丽大军却一直没有进一步行动。而且,另一支高句丽大军——屯兵息城的李章,也带着七万人马按兵不动。
两支军队都一样,既没有进犯汉境辽东,也没有退兵。只是每日倒行练兵,静态出战良机。
这天早上,正当金大壮又要开始例行练兵时,从乌骨江对岸过来了一艘大海船,海船上高高飘扬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辽东酒船!”
“酒船又来了!”
“不知这次可有那三醉酒。”
军中传来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金大壮皱了皱眉头,正要喝斥几句,却见酒船上走下一名掌柜模样的人,极是眼熟!
金大壮眼神一凛,随即又恢复了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
“将那个掌柜请去本帅的帐中。”金大壮低声吩咐道:“那是本帅的老客户,不可怠慢了!”
亲兵应声而去,将掌柜请入了中军大帐。
少顷,金大壮回到帐中,斥退左右,然后才对那“掌柜”低喝道:“沮授沮公与,有何事前来见本帅,为何要乔装成酒贩掌柜?不怕本帅杀了你吗?”
沮授大笑道:“正是怕你杀了我,才乔装而来。”
“你错了!”金大壮冷笑一声道:“你若是做为田峻的使者,光明正大地来高句丽,那么,根据“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本帅自是不会杀你。但你私自前来见我,本帅为了避嫌,就非杀你不可!”
沮授笑道:“沮某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可你马上就要死了!”金大壮冷哼一声道。
“我看末必!”沮授笑道:“待你见过一人之后,若你还会杀我,我就认了。”
说罢,沮授侧过身子,招了招手,身后一名随从走上前来,对着金大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金伯父,我是…位宫啊!”
“位宫…大王子!”金大壮惊愕地叫道:“你…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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