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五万黄巾大军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原卢植统领的北军将士,因多次被黄巾打败而尽皆失色。
而随田峻从辽东来的将士,则因曾在幽州连翻大捷,依旧士气高昂,对黄巾军狂热的呼喝声不屑一顾。
田峻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也暗暗吃惊。
田峻终于明白卢植为何而败了。
卢植就是败在这黄巾将士狂热的呐喊声中!
黄巾虽是乌合之众,但若人人在这呐喊声中狂热起来,悍不畏死地冲击,以其人数之多,足以毁天灭地!
对面的黄巾军开始冲锋起来了,漫山遍野,一边大喊着口号,一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没有队形,甚至没有编制,但却人人奋勇争先…
这就如一群蚂蚁一样!
蚁贼!难怪黄巾军被称为蚁贼!
“全军撤退!”
没错,是撤退。田峻没有下令进攻,而是下令全军撤退。
在这种情况下,以三万军队迎着十五万狂热的宗教信徒的进攻,一定会败得很惨!
既使通过死战得胜,汉军将士也会伤亡过半。
无论是惨败还是惨胜,都不是田峻所能接受的,所以,田峻果断地选择了撤退——步兵在前,骑兵断后,快速有序地撤退!
撤退不是溃退,汉军的撤退,是成公英所献计谋的一部分!
“带着黄巾军跑”就是计谋的第一阶段。
黄巾在开战之前已经跑了三十里,此时被张角鼓起狂热的士气全力冲锋,又还能冲多远?
而汉军不仅训练有素,体能远好过黄巾军这群乌合之众,还比黄巾军少走了三十里路!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黄巾将士纵然狂热,人力有时而穷,又能坚持多久?
道理就这么简单!
黄巾军见汉军“仓惶”逃跑,更加狂热起来,人人奋勇追敌,本来还有点建制的,反而彻底放羊了…
论体能,黄巾军与汉军相差太远,加上本来就有接近2里的距离,很少有黄巾军将士能追上汉军。再加上,黄巾军中本来就缺少骑兵,少数冲得快的骑兵和飞毛腿士卒,也干不过田峻的安排断后的辽东骑兵。
如此一追一逃,逃跑的汉军没死几个人,反而是追杀而来的黄巾军被射杀的人更多一些。
不过,黄巾人山人海,死几百个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依旧毫不停歇,一路猛追。
当田峻的汉军往后退了大约十里时,黄巾将士们终于“退烧”了,口号也喊得很小了,脚也抬不动了。
张角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正要下令停止追杀“汉狗”时,已经晚了。
左边号角声起,张飞带着五千辽东骑兵冲进了黄巾军的左翼;
右边号角声起,王双带着五千辽东骑兵冲进了黄巾军的右翼;
前面号角声起,田峻的一万五千骑兵分成三路,返身冲进了精疲力歇,目瞪口呆的黄巾军中。一万北军步兵也跟看骑兵返身杀来,借机扩大战果。
黄巾军本是乌合之众,只是缘于宗教的狂热而亡命“冲杀”,如今精疲力尽,又完全跑乱了建制,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
十五万人各自为战,要多乱就有多乱!
再被几万骑兵冲杀,就变成了…要多惨就有多惨了。
于是乎,十几万失去建制、精疲力尽的乌合之众,在数万骑兵的冲杀下迅速崩溃,其状甚惨…甚惨…
缘于田峻在幽州时不杀黄巾俘虏的好名声,很多黄巾军纷纷跪地投降。
杀敌两万多人,俘虏八万多人,很多黄巾军在旷野中逃散。
张角也是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的,这些骑兵全是黄巾力士组成,属于张角的亲兵。兵败之时,张角领着亲卫骑兵,从自家的乱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广宗退去。
田峻领着五千骑兵紧追不舍。
混乱之中,王双弯弓搭箭,射中张角右肩。危急之时,张梁亲自带领黄巾力土断后,死命拖着田峻的追兵,张角才得以退回广宗城中。跟着张角逃回的黄巾将士,不足一万…步兵,实在是跑不过骑兵!
张角大败亏输,出征时十五万人,回来时仅剩一万多人!就算加上留守广宗的五万人,张角上可用兵力也才六万人。
最关键的是,田峻的骑兵又跟了过来,屯兵在广宗城外。
此消彼长,张角知道此时田峻的汉军实力,已经远超自己在广宗城内的这些乌合之众了,只好谨守城池,与手下大将们一起商讨对策。
手下大将褚飞燕向张角献策道:“地公将军张宝在下曲阳城中,尚有三万将士,不如将其召来。”
张角摇了摇头道:“不可,田峻用骑兵屯于城外,恐怕地公将军的人马未及入城,就会被田峻的骑兵中途截杀!”
人公将军张梁道:“何不死守广宗,召其它各地军队来援?”
张角苦笑道:“这样自然是好。不过,冀州黄巾已经难有援军,从青兖调兵,一来一回,迁延日久,我担心以田峻兵锋之盛,广宗恐怕很难坚持到各地军队来援。”
又有大将董政向张角献计道:“我军在冀州势力大损,何不退入兖州?”
“退入兖州?”张角愣了一下,接着问道:“董将军是如何想的?”
董政道:“我军势力太过分散,很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如今既然在冀州受挫,不如南下兖州,与卜已的黄巾军汇合,再沿途收拢各处零散的军队,裹胁一些百姓,聚拢数十万军队,再与汉军决战?”
张角沉思良久,才说道:“计是好计,但有两点难办啊:
其一,我军该如何从广宗脱身,田峻可是有数万骑兵啊。
其二,若我们去了兖州,田峻也必会追着我们去兖州啊。”
董政道:“田峻只是负责冀州战场,要进入兖州,须得汉狗皇帝重新下旨,就算汉狗皇帝同意田峻去兖州,一来一回,也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聚拢军队。只是…我们要从翼州脱身,并不容易。”
张角沉思良久,不能决断。
董政断然道:“广宗危矣,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而况三军统帅?末将请天公将军暂离广宗,轻骑南下,末将愿率一支人马,死守广宗,拖着田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