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边刚刚出现晚霞,一名孩子快速跑来:“爷爷、快喝水,我娘说让您快点回去吃饭。在等下去,都该凉了,那就不好吃了。”
“你吃了没有?。”老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孙子的手中接过碗,轻轻喝了一口。看着健壮的耕牛,以及开垦出来的荒地,心里美滋滋的。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心情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小孩摸了摸肚子摇头:“没有,娘和奶奶说,要等爷爷回来在吃。”
“你先回去,让你娘和奶奶先吃,我还要放牛。”老者喝完水,顺手把空碗递给小孩,双目中满是溺爱的神色:“回去吧、这牛一时半会可吃不饱。”
“等来年地里全部长满粮食,就有余钱给你买新衣服了。”看着破破烂烂的小补丁,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隐隐约约被触动了几分。
小孩扭头看到正在劳作的大牛,那五大三粗,魁梧有力的样子让人一阵羡慕:“爷爷、我爸什么时候回来?你看旁边的牛叔叔,在田里干活好厉害。他半天开出来的地,比爷爷忙两天还要多。”
“要是我爸回来,一定比他还要厉害。”脸上满是认真,还有点小郁闷和纠结。
看着他复杂的表情,一旁劳作的大牛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伸手擦了擦汗:“你爷爷本就可以不开荒,是他非要弄,能怪我?。”
“告诉你个秘密。”大牛走过来。
小孩眼前一亮:“什么秘密。”
“你知道戈爷爷吗?”
“嗯嗯嗯…”
“你爷爷比戈爷爷还要精明,他这是帮你爸占地盘呢。”
“啊…”
看着一脸神神秘秘的大牛,小孩惊呼。开荒和占地盘,有什么关系吗?。这件事好像很大,自己的脑袋,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抢呢?这么多荒地,难道还要抢。”
“要!越是靠近村子的地就越值钱。军师已经放出风声,随着村子扩大,开出的荒地有可能会被征收。而征收的时候,会给一笔很高的赔偿。有可能是一栋好房子,或者钱。”大牛解释,刚刚说完又感觉无趣:“算了算了,说这些东西,你也听不明白。”
小孩满脸茫然的看着:“也就是说开荒是好事。”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大牛重重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老者,见他的脸早已通红:“这牛就交给我吧,你赶快回去休息,这么大年纪了还开什么荒啊。”
“保长、你这话就说错了,我还老当益壮怎么就不能开荒。”老者急了,这哪里是什么荒地,完全就是安身立命的宝地啊。现在村里的政策好,如果不加把劲,以后指不定后悔成什么样。
“行行行、明天继续,一说这个你还急了。”大牛笑嘻嘻说着:“我是保长,你开荒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停顿了下,话锋一转:“只是开荒归开荒,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倒下了怎么办?。”
“爷爷、要不我明天来帮忙。”小孩询问。
老者把脸一沉:“瞎说什么胡话,你能做什么?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好。”
“可是…”小孩语塞,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大牛挥手:“你们都回去把,当着我的面说孩子可不好。”说完牵着牛,就往前面的荒地走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脚步逐渐轻快。其实当一个小官,日子过的还是很爽的。
“爷爷、为什么牛叔的田总是东一块西一块,这样跑来跑去不累吗?。”
“非常累。”
“既然累为什么不连成一块。”
“因为他是保长,要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爸能当保长吗?。”
“也许吧,但过程会非常难。”
老者语气有些不确定,留恋的看了眼刚刚开出来的荒地,感觉脊梁隐隐作痛。哎!老毛病看来又犯了。可自己不做,想要在伏虎村踏踏实实的生活下去,只怕会非常难。
毕竟村子承诺,这田就能世世代代耕种,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就算征收,也会有大笔赔偿,完全就是一座金矿。儿啊!你在不回来,这地可就真的没了。
想到前段时间军师请人替自己写信,也不知道信件到那逆子的手中没有。你小子要真的不回来,那才是糊涂。老朽到没什么,反正一把年纪了。可你的妻儿,总要考虑下吧。
“哎!”一声长叹久久不散,老者带着孩子,往自家所在的小木屋走去。
前面荒地杂树丛中走出两道身影,赵三娃缓缓闭目,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本以为他们在大当家的手中,后来入村才发现和想象的不一样。于是找到大牛询问情况,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仿佛这里就是家,而自己不过是离家的游子。安详、繁荣,各自都能找到彼此存在的意义。无论老弱妇孺还是青壮,都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汗水,赚取到可以养活家小的钱粮。
而这不就是,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他是你的父亲?。”大牛对着赵三娃询问,从轮廓上看,大约有几分相似。他们不是第一个‘主动’暴露的,这段时间通过军师掌握的消息,已经至少有百余人‘投案自首’。
为什么身为保长要在每一位老人开出来的荒地旁,给自己留下一块狭长的地,其中有很多学问。比如说以后会修成道路,种植树木之类的。当然这仅仅只是幌子,正真的目标之一,就是他们。
“他叫赵三娃,是赵叔的儿子。”杜安大大方方承认,作为大当家手情报网体系中的头目之一,从刚刚他们的交谈就可以知道已经暴露了。虽然不知道保长是什么,却明白这是伏虎村中的一种官职。
大牛大笑,把牛拴到青草比较多的地方:“来者是客,去我家喝点水去。”
“请!”
“请。”
两人说着跟着大牛往前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暴露后应该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和惶恐,可为什么却有种如玉春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