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捅在王大毛的身上,虽然很疼,但倒不至于会让他摔倒,所以,那夸张的前扑动作压根就是他装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不着痕迹地靠近欢玉楼的朱漆大门。
不过,这长得一副弱柳扶风,似乎一阵风就能刮飞模样的姑娘突然给他来这么一下,还是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他很想反手甩她两个耳光,看看她嘴角被抽得流血会是怎样的感觉,然后再问问她疼不疼,但他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后这娘们给自己来这么一刀,无意中反而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几乎就在那不着痕迹的扑倒之后,王大毛的目光触及了门外没有一丝云彩的蔚蓝天空,那空气中的自由气息让他着迷,让他原本压抑无比的心情找到了宣泄的窗口。
尽管如此,他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甚至,为了制造出垂死挣扎的逼真假象,王大毛还在艰难爬行的过程中停了下来,假装昏迷了数息。
不过,身后那位柳腰盈盈一握的姑娘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竟然在他刚刚从假装昏迷中苏醒过来时“砰”地踢了他一脚,将他如一只人形沙包般给踢飞了出去。
脱离了血袍修士的视线,王大毛的心里一下子长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又有一个麻烦,那便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娘们该如何处置。
按照王大毛的推断,这娘们的修为并不高,应该还没有达到准帝级,如果自己突然暴起,肯定能在一息之间将她给击杀,不过,在这期间她如果呼救,哪怕是发出一点儿异样的动静,那么自己又将不可避免地陷入血袍修士的追杀之中。
眼下自己的伤虽然无碍,加之体内刚刚形成的奇特纯阳之气,对付他应该也没有问题,不过,谁能保证在这里没有其他暗藏的高手突然对自己出手,毕竟,血袍修士的背后可是站着范迪丝。
从血袍修士的做派,王大毛可以猜出,
这位火神殿的明珠估计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正当王大毛内心天人交战,陷入杀与不杀的两难境地时,那捅了自己一刀的娘们竟突然蹲下身子在自己耳边轻声耳语道:“别装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记住,我叫寒柳!”
王大毛闻言,心中猛然一震,他没有想到自己演了半天,却被一个娘们如脱光了一般给看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不过,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体内的纯阳真气猛然加速运转,瞬间便冲霄而起,向天边遁去。
几乎就在王大毛施展秘术远遁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瞥见刚刚道破自己秘密的寒柳微笑着反手拍了自己一掌,那一掌力道很重,竟然将自己给拍得满脸是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王大毛知道,自己误会她了,她并不是想杀自己,而是想帮自己,他很想知道对方为何会帮自己,不过,他心里很清楚,眼下只能先离开这里,其他的仇与恩,血与泪只能日后徐图再报。
十数息之后,血袍修士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如一阵狂风般冲出了欢玉楼,当他看到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寒柳时,瞬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疯狂咆哮,直震得欢玉楼的姑娘们心惊肉跳,一个个捂住了耳朵。
下一刻,血袍修士脚下浓云升腾,傲然冲天而起,刹那间化作一道红色闪电追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距离此处千余里之外的一座满眼繁花的院落内,一株血月梧桐树下,一位身裹真凰云纹红袍的高挑女子挺拔而立。
女子额头饱满光洁,黛眉淡如远山,明眸亮似秋水,坚挺的鼻梁在鼻尖处划出一道陡峭的弧度,红唇如血欲滴,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自玉颈处向下延伸,与傲人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身大长腿一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动人曲线。
女子蹬一双小巧的金色兽皮尖靴,跟前跪着一个人,一个穿着血色长袍的男子。
女子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这个跪着的血袍男子却一直面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似乎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似的。
半晌之后,女子红唇微张,露出如玉般的贝齿:“你既然没能完成任务,就不应该来见我,另外我听说你不仅办事不力,还擅动了我放在欢玉楼的如影!”
血袍男子闻言,虎躯顿时一颤,随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如捣蒜道:“主上饶命,主上饶命,拜火节在即,还请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今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女子一听这话,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道:“你这是让我饶你,还是在拿拜火节说事威胁我?半神境,哈哈…我需要那么多半神境做什么?”
女子话音未落,双手猛然握紧成拳,紧接着,狂暴而精纯的炙热气息便疯狂鼓荡开来。
血袍男子见状,眼神立马变了,不过,毕竟是半神境的修士,因此,在女子出手的那一刹那,他也瞬间动了。
可惜,他的真气刚刚凝聚到巅峰,女子的狂暴气息已经化作了一条宛若实质的赤色火龙钻入了他的胸膛。
伴着“噗”的一声轻响,血袍修士的胸口顿时鲜血喷涌,滚烫的热血洒在满地的红花和血月梧桐叶上,将二者映得更加鲜红。
血袍修士带着不甘黯然倒了下去,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跟眼前这个女人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过,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明显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窥出一丝慰籍和解脱,那丝慰籍或许是来自跟如影的那一刻欢愉,至于那份解脱,应该是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
女人杀了血袍修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不过,就在她离开这座庭院没多久,血袍修士的尸身忽然无风自燃,瞬间化作了一抔烟尘,随风消散在微冷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