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若乃是黄鹤山庄的长房嫡女,其父乃是黄家老祖的长子,也有筑基修为,一直和黄家老祖在山庄之后的山上修炼。
青衫人乃是黄家老祖的二子,名唤黄飞成,虽然也有炼气层数,但限于天资也就止步于此,眼下管理黄鹤山庄的外务。
美妇人则是他的妻子,叫做黎瑛,同样出身一个修行家族,同黄飞成一起打理山庄内外的生意。
同时这二人也担负着接待各门派来访修士的任务,这修真家族既然立于俗世,平常的琐事自然比门派要多,这二人虽然修为不高,但迎来送往的手段却是高明,虽然做不到八面玲珑,基本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江夜清楚这两人底细,本来看着黄飞成急的躁模样还心中不解,但此刻却全明白了,原来黄溪若竟然去世了!
可是,怎么就去世了呢?
江夜只觉心中瞬间空荡荡起来,原本的一丝魔障仿佛雪解冰消一般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心下却也变得一片空虚,有了刹那的茫然。
这时,黎瑛上前一步,虽然脸上还有笑容,神情间却隐藏伤感,道:“外子思念溪若侄女,言语失状,还请江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江夜还能说什么,本来就是前身造的孽,而且他此来也不是做什么好勾当的,可现在人已故去,心魔已解,但却总不能就这样拔腿而走吧?
“二位节哀,当年在下少不更事,酒后无状,事后回山面壁常思,心中愤恨无比,总是觉得对不住黄小姐,这几年来每每思及,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时时刻刻心中忏悔,这一次因门派任务,才有机会下山来到鄂州,本是前来负荆请罪,却没想到…没想到黄小姐竟已仙去。”江夜叹气道。
“挤点眼泪下来,要不没有说服力!”魔头这时在江夜体内忽地开口:“实在不行擦点口水也成。”
江夜实在做不到如此不要脸,“呸”了一口后,伸手捂脸,这是有些真悲痛的,虽然黄家少女之死与他没甚关系,但毕竟也算故人,说心中没有唏嘘感伤是不可能的!
“江夜!”黄飞成忽然冷着脸道:“你说前来负荆请罪,那荆条在哪里?”
额…江夜闻言不由腾出只手抓了抓后脑,那只是形容词好不好,你是杠精吗?
“黄小姐因为什么仙去的?”他只好岔开话题。
本来在他想问出这一句,说不定黄飞成又会给自家脸色,却没想到这位黄山庄的二庄主竟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溪若…”黎瑛这时接过话头,语调有些飘忽:“她…是无疾而终的!”
无疾而终?这怎么可能?江夜心中吃了一惊,若是普通人年岁大了,倒还应得上这四个字,而黄溪若只是一名少女,且是修行之人,虽然没有筑基,却也有炼气几层的修为,怎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
哪怕是走火入魔也比这个要有说服力吧?
但江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时候去追问是不智的行为,他低声道:“竟会如此,但既然在下是来忏悔的,那可否让在下去黄姑娘的坟前祭奠一番,以寄哀思?”
本来江夜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却不料黄飞成尚未说话,黎瑛又道:“自是可以。”
黄飞成闻得妻子竟一口答应,不由皱了皱眉头,瞧了眼江夜,冷哼一声…
黄家少女的坟墓在庄子后面的山脚下,与普通人的坟墓并无两样。
这时坟前只站立了两人,分别是江夜和黎瑛,至于黄飞成却没有跟来,或许是不想看江夜,也或许是怕到此地惹起心中伤感。
坟前有许多祭品,虽然都是黄家送来,但江夜却给了银钱,这是世俗惯例,算是江夜的祭奠。
“那一日傍晚,溪若在花园中赏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忽然就倒地不起,初时还未看出严重,待发现不对时生机所剩无几,请了老祖下山却也已经晚了。”黎瑛叹了一口气道。
“黄前辈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吗?”江夜更加疑惑。
“没有…”黎瑛似乎不想再多说。
“噢。”江夜点了点头,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一个外人应该刨根问底的,黄家老祖怎么说也是通灵境的修士,他都看不出什么,江夜不认为自己眼下的本领比黄家老祖更大。
“好了,江少侠也该离去了。”黎瑛忽然道。
江夜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久留的必要,本来黄家人就不待见自己,而黎瑛能带自己来坟前,恐也是在顾及青城的面子,既然黄溪若已经去世,黄家也就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僵。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说走就走,江夜转身就向远处而去,这里是山脚下,想要离开此处并不用再通过山庄内部。
他走出不远,只听后面隐约传来自言自语:“溪若,你说的原来如此到底是何意思呢…”
这是黎瑛的声音,江夜想着有可能是黄溪若临终时说了什么,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眼下心中平静,再无半分魔障,倘是找一处地方静静修炼数日,大抵便可堪破筑基之境了。
但江夜心中终是没有什么喜悦,黄溪若的死纵然与他无关,但这种事情却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双腿绑了甲马,江夜飞奔而去,没用多少工夫便远离了黄鹤山庄。
又过了片刻,他来到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站在那并不算高的小山上,远远的可以看到夏江,大江奔流,咆哮东去。
这一处江段并没有渡口,也看不到人,就算是江夜所在的这山上,也是没有人迹。
但此刻他心中却是别有意境,站在山上冲着那遥遥龙江长啸一声,神色间,说不出的平淡悠然。
“大江东去,浪淘尽…”江夜开口吟道。
“居然还有心感慨,再不找地方炼化太素剑,十二个时辰之后,这剑就要飞走了!”魔头忽然出声。
江夜顿时脸一黑,他上一世足足压抑了近百年,从没有过当下心情这般轻松过,刚想抒发一下胸怀,却被魔头无情打断。
但他也知道,若是太素剑真的飞走,恐怕自家要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