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官人,正云书院让我将你留下,我慈悲为怀,不想取你性命,只要你返航,我不会再为难你。”
蓑笠翁正色看着许宣,说道。
许宣在船头负手而立,招呼艄公停船,然后道:
“若我偏不干呢?”
蓑笠翁道:
“那只好将你留下了!”
“留下我?要看你的本事!”许宣冷冷说道,雪中剑凭空出现在胸前,向石拱桥桥洞激射而去。
仙剑剑刃锋利,瞬间在鱼线织成的网上破开一道裂口。
蓑笠翁脸色一紧,鱼线收缩,向雪中剑网了过去。
许宣心有戒备,赶紧让雪中剑返回,但蓑笠翁收束鱼线的速度极快,雪中剑尚未从鱼线织成的罗网中逃出,就被重重束缚,百般挣扎却不能逃脱。
许宣脸色一沉。
只听那蓑笠翁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吧…啊!”
蓑笠翁瞳孔猛然放大,伸手向前一抓,一把晶莹的仙剑凭空出现在他胸前不足一寸之处,若不是他手将剑刃死死握住,只怕已叫此剑穿胸而过。
饶是如此,他猛然抓在剑刃上,手被剑刃所伤,鲜血淋淋。
“幻术!”蓑笠翁看着许宣,低吼道。
许宣收起天地镜,周遭景象如玻璃破碎,他与蓑笠翁重新回到现实中,一切如初,石拱桥下鱼线成网,并未受到任何破坏。
但蓑笠翁跟前确实出现一把晶莹的仙剑,他以手抓住仙剑,也确实手染鲜血。
“你——”蓑笠翁看着许宣,眼睛布满血丝,道,
“好生厉害,竟然能伤到我…哼,可惜,我杜枉纵横一生,伤过我的人从来没有活着从我手下离开,你去死…”
“这莫不是杜老?”蓑笠翁话没说完,轻柔的女声传入耳中,他定睛看去,发现许宣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丽人。
白素贞望着蓑笠翁,笑道:
“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等情形。”
蓑笠翁杜枉瞳孔骤然扩散到极致,颤声道:
“原来,原来是白娘娘!我我我…”
白素贞道:
“看来当年,我放你一条生路,倒是做错了。”
“不不不,白娘娘你听我解释!”杜枉脸上浮现深深的恐惧,慌慌张张说道,
“我只是受人之托,没想到这、这许大老爷是您家郎君…白娘娘,多年不见,我对您甚是想念,只是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没法和娘娘您叙旧…来日方长吧,告辞!”
话落放开雪中剑,收回鱼线,然后架着鱼竿飞上天空,转眼就没影了。
他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叫许宣看傻眼了。
这也忒怂了…话说娘子当年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恐惧…许宣不明所以,回头看向白素贞:
“娘子…”
白素贞摇头道:
“当年他在道上欺男霸女,但也不算十恶不赦,我给了他小小的教训,让他改过自新。今日看来,他似乎没听进我的劝告。”
许宣道:
“我们尚有其他事,此间事了,再找他的麻烦。娘子,外面风大,你回船内吧。”
白素贞颔首,回到船中。
许宣仍站在船头看风景,船又行驶半个多时辰,周围村野逐渐被密林所取代。
越往北雪下得越大,密林都披上一层厚厚的雪,银装素裹,诗意盎然。
许宣以真气御寒,身上片雪不沾。
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粗豪的声音:
“此河是俺修,河上船和人都是俺的!你们这些人要从俺这里过,给俺统统把钱财留下!”
许宣闻言向前看去,便见飞雪中缓缓驶来一只扁舟。
舟上站着个膘肥体胖的刀疤脸男子,扛着把长约半丈的巨大金刀,咧着嘴朝许宣看来。
除此之外舟上便别无他人。
刀疤脸男子看见许宣,露出穷凶极恶的表情,道:
“兀那书生,你看个甚!没听见俺刚才说的话吗,把钱财给俺留下!”
许宣冷笑道:
“你也是正云书院派来的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滚吧!”
刀疤脸男子听见他提到“正云书院”,稍稍愣了下,又听他让自己滚,登时怒不可遏,道:
“兀那书生,你找死啊!”
话落金刀脱手而出,风风火火朝许宣飞来。
见状许宣略有些吃惊。
这一招以真气控刀,却又任刀在空中飞荡,模拟金刀自然飞出之势,虽招式粗鲁,威力却不比一般的御剑术差——这人明明没有化神境的修为,一式几乎与御剑术无差,着实让许宣大开眼界。
他迅速取出天地镜,朝金刀照了照,金刀被天地镜反弹,向刀疤脸男子砸了回去。
刀疤脸男子不会御剑术,没法恢复对金刀的控制,见状仓皇躲闪,一个不小心跌到水中,扑腾两下,好生狼狈。
“呼!”刀疤脸男子浮在水面上,用上将脸擦了两下,怒道,
“兀那书生,你休要猖狂,俺让你看看俺的厉…”
“王五?你还在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等刀疤脸男子说完,白篷船中传来一段柔和的女声。
刀疤脸男子脸色大变,扑腾两下爬上小舟,慌张说道:
“白娘娘,竟然是白娘娘!今日又见白娘娘,真是小弟我的幸事…啊不,我没做打家劫舍的勾当,是正云书院给得太多了…”
他不小心说漏嘴,意识不妙,赶紧捂住嘴,又瓮声瓮气道:
“小弟粗鲁,不打扰白娘娘你清修,告辞…”
话落踩着扁舟,“哗”的声冲到岸边,转眼跑得不见踪影。
许宣:“…”
许宣侧首,看见白素贞掀开白篷船的帘子,向他微微一笑。
“相公,外面冷,进来吧。”
许宣走入船中,喝了口热茶,道:
“道上的朋友似乎对娘子的威名很是忌惮。”
白素贞笑道:
“早年率性任侠,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只想和相公在一起,不去沾因果是非。”
许宣点头。
白素贞突然脸色一变,向船外说道:
“阮湘竹?你来做什么?”
船外传来清脆的女声:
“啊,是白娘娘!我,我受人之托,来…不,我不知道是白娘娘,这里向娘娘赔罪,告辞!”
话落传来一阵风声,想是已经远去。
白素贞便浅浅一笑,看向许宣,注意到自己相公正在扶额。
“相公你怎了?”她好奇道。
许宣摆手:“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