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是彩霞阿姨的儿子?”
当发觉自己方才抱在怀中的少女很可能就是当年接替自己母亲出任新一代‘伊尔木’的圣女,杨从循好悬没有被一口唾沫呛死。
好么,敢情方才是搂着亲妈的同事亲了起来?
搁在关内,这可是有违长幼伦常之举,实属不敬不孝!按杨家的祖规…反正肯定够沉塘浸竹笼的罪过了。
好在格格坳中的圣女远没有泛滥到一抓一大把的地步,虽然灵雀的确是从杨慈霞手中接过圣女之位,但即位圣女那年,她也只有三岁。
什么?把圣女职位传给一个二三岁的毛丫头实在太过胡闹?
这位看官,有些时候,天赋这种玩意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的东西。
这‘伊尔木’看的就是人与飞禽走兽之间的亲和力…要是人家鸟兽都不愿意搭理你,就算后天再如何努力也是没用的。
前文讲过,当年杨慈霞赶回格格坳交卸圣女之位的过程很是不顺。
前前后后足足在关外耽搁了一年多,杨慈霞才得以再次返回杨新笃的身边。
其中这个不顺,主要就不顺在杨慈霞交卸圣女职位的过程中。
如果格格坳新一代圣女没有‘伊尔木’那种能与百兽飞禽无碍交流,并获得森林精灵倾力相助的本事,只空顶着一个‘伊尔木’的姓氏,是绝对不成的。
有森林众灵庇护的‘伊尔木’是格格坳赖以自保的强大武力屏障,也是博取周围几个异族部落敬畏的根由。
在寻找‘伊尔木’一事上弄虚作假,不但会令格格坳举族蒙羞,同时也会成为附近游猎山民部落口中的笑柄。
所以,一开始格格坳老族长坚决不同意杨慈霞卸任圣女的职位:“依我看,霞儿你就接着当这个圣女吧,反正咱们也不强迫你今后必须寸步不离得住在村里…但凡想孩子相公了,你就回关内去看望他俩,等在夫家住上仨俩月的,你再赶回村里来处理族中事务就是。”
别说当年那个环境了,哪怕搁现在,某家媳妇动不动就从老公身边消失个大半年;好不容易这人赶回家来,刚住下大半年就再度不声不响地消失…不出一年,有关这家媳妇的流言蜚语就得满街跑遍天飞啊!
虽然杨慈霞对杨家的繁文缛节与妇道教条都十分不感冒,但这并不代表人家是傻子…自己老公心里到底是啥想法,这还看不出来么?
因此,那一回杨慈霞的态度格外坚决,铁了心得要交卸圣女的差事,从此回杨家相夫教子。
见杨慈霞一点都不听劝,原本还算和颜悦色的族长也上了火气:“霞儿你想走也成,但婆婆也把话放在这里,但凡调教不出新一代的‘伊尔木’,你就别想离开村子一步!”
这下可就要了亲命。
知识文化武艺一类的东西都好说,可天赋这玩意儿怎么调教?
格格坳举族上下几百号老幼,只要不是瘫在床上爬不起来,个个见天都得在林间采集野果为食,砍伐灌木当柴…像‘伊尔木’这么好辨认的天赋还不是一眼就看明白的?
那些没有三五只飞鸟小兽成天围在身边的人也敢自称‘伊尔木’?
别人要是压根就不喜欢你,再如何教你与森林精灵沟通的窍门也是白搭…
天幸,这转机终于来了。
就在杨慈霞回到格格坳的第二个月,有一个和附近其他部落男子结亲的女子回格格坳回门省亲,而这个女子还带回一个刚满周岁,眼下正嗷嗷待哺的女孩。
听那人说,这名女孩的双亲最近双双感染瘟疫离世了。
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常年于山林间四处游猎的山民部落格外惧怕各种各样的瘟疫。
一旦族中有人染病,除了安排族中的萨满巫医围绕着篝火不眠不休地起舞,以此祈求祖宗神灵降威显灵,令病人不药自愈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此,这个父母双双染疫暴病身亡的女孩就被其他族人视为不祥之兆,谁也不肯出面收养她,生怕为此招来瘟神的怒火,进而祸及家人。
就这样,这个不幸的女孩被她的族人狠心得抛弃在村外。
不忍女孩被饥肠辘辘的山林野兽衔去,那位嫁到这个部落的格格坳族少妇跟丈夫假称自己眼下必须独自回娘家村落省亲,特地从离村的山路上兜了一个圈子,将正在林中哇哇啼哭的女孩,悄悄地带回到格格坳。
说来真是巧了,当时距离杨慈霞生下杨从循之时还不到两年,虽然亲生骨肉此时并不在身边,这怀中母乳却尚未彻底断绝。
因此格格坳的族长就把这名女孩交给每天因涨乳而烦恼不已的杨慈霞照顾。
反正你胸口天天都涨得难受,这奶水喂给谁不是喂?
许是这女孩饿的实在太久,刚一被杨慈霞接入怀中,这个女孩立时就急不可耐得凑上前去,咂咂得喝起奶来。
那一瞬间,杨慈霞恍然有自己正搂着杨从循哺乳的错觉。
于是,她一边爱怜地怀抱着女孩哺乳,一边在其背后轻轻地拍打,同时还在口中低声吟唱着一首摇篮的歌谣。
过不多时,终于喝得肚饱的女孩就倚在杨慈霞的怀中,抿着淡粉色的小嘴,甜甜地闭目睡去。
望着怀中酣然入睡的女孩,杨慈霞轻轻舒得一口气,抬起头来四下张望,想要换个稍微荫凉些的地方,抱着女孩打个小盹。
就在这时,杨慈霞突然觉得头顶微微一暗,待诧异地抬头,才发现是一只悄然落在头顶树杈上的大山雀,正殷勤地张开双翅,替自己遮挡头顶的骄阳。
一个‘伊尔木’是所有森林精灵的宠儿,杨慈霞她早就对森林种种宠溺自己的行为习以为常,当下只是抬头冲着树梢的山雀感激地一笑,就再度低头温柔地审视起怀中的女孩!
然而就在杨慈霞用手指轻柔地拭去女孩嘴角残留的一滴白色的时候,一只毛羽鲜亮的云雀突然轻轻得落在女孩的襁褓上。
这只山雀口中衔着一朵嫩黄的野花,恭恭敬敬地放在女孩稍显稀疏的黑发之上。
瞧着眼前这一幕,杨慈霞不觉惊呼失声。
‘伊尔木’!
这个孩子竟然是天选的‘伊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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