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杨从循和孙益亨因为好奇伍文彪珍藏的宝琴,所以偷偷潜入伍山长的书房中窥琴。
哪承想,孙杨二人见这柄琴果真能在匣中自鸣,一时心喜,走上前你抚我弹,几下过后那琴头竟然突然裂开一条小缝,还从中窜出一股黑气,凝成了一条尺把长的黑蛟。
就在这条黑蛟恶声恶气得想要对孙杨二人不利之时,小狐狸胡三及时赶到,三言两语吓走了黑蛟,之后又告诉孙杨二人一个晴空霹雳:伍山长已经散了朝学,眼下正踱着方步往这边来了。
听说那伍文彪快回来了,孙杨二人顿时就手忙脚乱得从先前撬开的窗户处往外爬。
然而就在杨从循刚爬到窗棂上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从身背后传来胡三他懒洋洋的声音:“哥哥你们翻窗的速度忒也慢了,莫非是想帮我胡三抱柴火么?”
杨从循他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扭头向身后看去,就见那胡三先是举起左爪冲着自己挥了挥,接着就用右爪自上而下在空中迅速一划。
只见一朵红莲从其右爪尖一闪而没,紧接着胡三身前的那个琴匣上,“嘭”得一下爆开一个海碗大小的火团,将整个琴匣全都裹了进去。
“哎,毛团你!”
杨从循做梦也没有想到胡三口中的那个替自己遮掩行藏的布置居然是在伍文彪的书房里放火,当下急得接连用手拍着窗棂大骂。
“好个无法无天的毛团,你,你怎能在山长他的书房里放火?”
谁知胡三他听了杨从循的呵斥,居然抬起头来很无辜耸起双肩将两爪一摊。
“谁让杨兄你们把伍山长的宝琴给弹坏了?那琴头裂开那么大一条口子,只要不是目力有贵恙的,都是一眼即见,干脆还是一把火烧干尽好了。”
说罢,胡三冲着目瞪口呆的杨从循点点头:“此处就不劳杨兄你费心了,小弟自会留在房中照应,一定确保这把火只毁琴而不烧屋。”
说完,小狐狸又一拍脑袋:“杨兄你们还是先暂时离开书院避一避嫌的好,方才我可是听塾师说你二人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外出就医去了。”
说到这里,小狐狸终于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将自己的大红尾巴一甩:“依我看,杨兄你们不如就先去酒肆里占副座头吧?”
半个时辰后,易城县捧月楼三楼雅间。
“吸溜,嗯,还是孙兄你手面足,这三只鸡一起吃就是比两只过瘾。”
只见小狐狸胡三将自己的大红尾巴垫坐在身下,两只爪子各举着一只鸡大腿,左一口右一口啃的满嘴是油,擎着一张塞满了鸡肉的宽嘴巴,“乌噜乌噜”得夸奖道。
见小狐狸出言夸奖,坐在侧对面的孙益亨顿时就笑得牙不见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仙你若是吃得开心,待会儿学生再去买两只鸡,包起来给大仙你当宵夜。”
说罢,孙益亨又端起酒杯冲着杨从循和胡三遥遥一献:“说起来,今日多亏了大仙你及时赶到,学生和杨兄才可以从那条黑龙爪牙下逃过一劫…”
谁知孙益亨他致谢之辞刚说到一半,对面的胡三就冲着他摇了摇手里啃了一大半的鸡腿:“不,今天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黑龙,真要是龙来了,三爷我根本打不过它。”
孙益亨闻言顿时一呆:“大仙莫要说笑,适才学生亲眼所见,那黑龙身下已长出四只鳞爪,若不是龙,又怎会生有龙爪呢?”
“那的确不是龙,它只是个躲在梧桐树干里掏吃树髓的大蠹虫而已。”
“蠹虫??”
“没错,不要听那条蠹虫胡吹大气,就凭它那点儿修为,想要化龙登天无异痴人说梦。
它之所以会被困在琴里,完全是因为它藏身的那棵梧桐树被天雷给劈了。
这雷劈木辟邪镇妖,那蠹虫又是个不走正道的主儿,自然就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了。”
闻听自己今天居然是被一条大言不惭的蠹虫给恐吓了,杨孙二人忍不住相对苦笑,最后还是杨从循他率先打破了这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胡三兄弟,方才我听你提到什么‘雷劈木’,难道伍山长他那把宝琴竟然是用一截被雷劈过的梧桐树芯做的不成?”
哪承想,杨从循他话音刚落,小胡三立刻就将脑袋飞快得摇晃起来。
“杨兄你想差了,这‘雷劈木’必须是被天雷击打并引燃的‘雷击树’最后烧剩下的部分,端地是宝贵非常。
寻常的‘雷劈木’往往仅有两三寸长,伍山长那把琴也只是琴头钉琴柱的那一小块地方才是真正的‘雷劈梧桐木’,剩下部分全是做琴的工匠拿寻常梧桐木冒充的。”
说完,小狐狸甩手扔下两根已经被啃得溜光的鸡腿骨,反手抄过自己的大尾巴来回摸索了两下,接着就劈手向孙益亨丢出一块四五寸长的黑木片。
“喏,这就是那琴上的‘雷劈木’。这么好的东西胡三我可舍不得一把火烧掉,咱们仨见者有份,这块就是孙兄你那份儿。”
说完,胡三双爪一伸,又从盘中烧鸡身上撕下一对翅膀,捧到嘴边“啊呜啊呜”得啃了起来,这一边啃一边还不忘跟孙益亨交待。
“孙兄你可以寻一巧手匠人将这块‘雷劈木’雕成一件辟邪镇妖的护身符,无论是随身佩戴还是转赠他人,都是极好的东西。”
小狐狸这番话可把孙益亨乐得够呛,立即就不错口得致谢道:“多谢大仙厚赐,小生这就下去知会后厨,让他们把厨下所有的烧鸡都给胡爷您包起来。”
这下轮到胡三笑得牙不见眼了:“好,好,那孙兄你快去快回?”
书说简短,话说那孙益亨起身下楼跟酒楼得掌柜吩咐包下捧月楼所有的烧鸡之后,就再度笑嘻嘻得上楼,坐下继续跟胡三杨从循两人饮酒聊天。
然而孙益亨身下凳子还未坐热之际,一直双爪捧着鸡肉大吃大啃的胡三突然“咦”了一声,将爪上的鸡肉向盘中一丢,双腿用劲一蹬,翻身一个空心鹞子,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这时就听雅间的房门“吱呀”一响,有两个怀抱琵琶的美貌佳人裹着一阵香风走了进来。
打头那个女子一见房中的孙益亨,顿时展颜一笑:“小孙少爷,听说您把整个捧月楼的烧鸡都给包下了?您这是要办‘百鸡宴’还是要开流水席啊?”
说罢,那女子又转身冲着对坐的杨从循含笑欠身道:“公子万福,奴家是莳花馆花朝云。”,接着又朝着身后那名女子一指。
“这是奴家妹妹暮婉秋。今日听闻公子您与孙少爷在此置酒高会,就让奴家姐妹给爷唱只曲子助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