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只是轲比能一个人的如意算盘,此地距离犷平虽然不算远,但纵使快马疾驰也至少要超过三、四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到达。
以现在轲比能胯下这匹战马所剩的体能,就算是让它敞开了跑,也未必能一口气就跑到犷平,更不要说身后还要楚云带着一帮饿狼般的曹军精骑们在穷追不舍。
“真是一帮疯子!”
看着身后的楚云还有扬起无数灰尘的马蹄,轲比能在心中已经不止暗骂过都多少次了。
恨不得跟楚云大战三百回合的轲比能,此时除了怪自己最后在比拼耐性的时候没能沉住气以外,便是回天乏术,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扭转局势。
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在后面绞尽脑汁追不上的楚云,这会儿是干着急,看着手上的青锋剑,很是无奈。
“哎,早知道要是抽空让其他将军们教教我射箭的本事,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只能在后面干瞪眼啊!”
要知道曹营中善骑射的将领还真不在少数,不过楚云平日里本就时间不宽裕,闲暇时还想多陪陪孩子,所以明知道射箭这个本领是不错的技艺,但平日里还是没有去请将军们指点并练习。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武艺也同样是如此。
如果楚云有精湛的骑射本领,现在就算一箭射不死轲比能,只要把他胯下的坐骑射死,也能结束这场追逐。
关键时刻,楚云眼看着轲比能有逃走的迹象,情急之下,回忆起先前将士们练习投矛时的情景,脑海中闪过一个似乎有些疯狂的念头!
他反握手中的青锋剑,将其高高举在头顶上,左眼闭右眼睁,瞄准轲比能胯下的战马,用力猛地将青锋剑朝着轲比能坐骑一丢!
“嗖——”
青锋剑仿佛划破长空一般,一下子精致蹿出十米开外,也不知是楚云天赋异禀,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青锋剑居然精准地刺在轲比能坐骑的腰部!
青锋剑何其锋利?即便是轻轻一划,也能让战马皮开肉绽,更别说这直接扎进身体,当场轲比能的坐骑就血液横流,没跑两步,就跟秋后的蚂蚱一样,最终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轲比能,差点儿被坐骑的变故摔了个狗啃泥,直到坐骑都咽气了,他尝试着用力甩了甩缰绳,发现战马一动不动,这才意识到它已经气绝。
瞬间,轲比能只觉得大脑嗡嗡直响,这坐骑一死,意味着他最后逃生的希望,也被断送了。
看着坐骑背上的伤口,还有深入骨髓的青锋剑,他一切都明白了。
第一个追上来的人自然是楚云,此时的轲比能站在原地闭上眼,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抵抗的欲望。
但楚云觉得这种蛮夷之辈,无论任何时候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所以在手无寸铁的前提下,不愿上前冒险,于是坐等后面的弟兄追赶上来。
很快,曹休和其他曹军精骑们陆陆续续跟上,见此情形,把轲比能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轲比能还是无动于衷,连眼睛也不曾睁开,楚云这才确信,这轲比能是彻底放弃抵抗了。
“动手!”
既然这样,楚云也不打算留轲比能一条生路,毕竟此人不除,终究是大患,而且这些异族不懂天朝几千年来的文明传承,此时指望教化对方,难度太大,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见楚云下令,将士们也不含糊,当即冲上去将轲比能乱刀分尸,其首级更是被割下呈到了楚云面前。
独自把插在轲比能坐骑身体内的青锋剑抽出,将之擦拭一番之后,楚云亲自接过轲比能的首级,喊着让弟兄们随他杀回去,聚歼敌军。
折返回主力战场以后,楚云高举轲比能的首级,鲜卑骑兵们无不魂飞胆丧,再无半点战意。
本想着对这帮异族斩尽杀绝,但楚云考虑到这样做实在不利于后续稳定鲜卑全族的计划,所以他还是决定招降这些鲜卑骑兵。
结果不用多说,无论羌氐、鲜卑还是乌桓人,这些北方的游牧民族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首领在的时候,各个打仗悍不畏死,然而首领一死,就各个怂的像兔子。
将还活着的近两万鲜卑骑兵都俘虏以后,楚云并不打算将他们正式收编作为骑兵用于以后的战事。
因为这些鲜卑骑兵虽然善于征战,尤其是骑射水准高出绝大多数骑兵至少两个档次,但考虑到楚云麾下根本没有鲜卑人将领,而要这些鲜卑骑兵们听命于一个汉将,时间长了早晚出乱子。
再精锐的部队,如果忠诚上得不到保障,那么用他们打仗不但起不到多少效果,还很容易反受其害。
因此楚云思来想去,决定回头把他们送到那些近年来屯田的郡县,让他们充当一下苦力做农活,并保证只要做苦力为期三年,就允许给他们一笔费用,放他们回家乡。
这样一来,既打消了鲜卑士兵们强烈的反抗情绪,也能人尽其才,不至于浪费粮食白养着他们。
想好这个决定,楚云就让弟兄们着扫战场,准备到居庸城门外入城,看看被闷在城里的曹洪情况如何了。
“张燕将军,此次能有这般大胜,你与黑山军的弟兄们可谓居功至伟!我替全军将士,谢谢你和黑山军的弟兄们了!”
楚云知道,这一仗虽然大获全胜,但损失最大的,就是黑山军的人马,那些阵亡将士们,有不少是跟随张燕多年的老弟兄,现在张燕的心里肯定不大好受。
故而他特地亲自策马赶到张燕面前,一见张燕脸色黯然,心中也愈发不是滋味,立刻开口加以安抚并表示感谢。
“多谢将军谬赞,我跟黑山军的弟兄们只是奉命行事,但是将军,末将说句实话,这一战,不少跟随我征战多年的弟兄不在了,末将这心里,确实是不大好受…”
说完,张燕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按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道理,楚云这次虽然把黑山军安排在一个有些炮灰味道的位置,也是无奈之举。
这些道理,张燕都明白,但就算再明白,他毕竟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要他做到古井不波,是不可能的。
“放心,张燕将军,等这次战事结束,我定请魏王将将军你还有黑山军弟兄们的功绩,全部如实上奏天子!
将军与黑山军的弟兄们自然要加官进爵,至于那些不幸阵亡的弟兄们,朝廷也会拨放银两,让他们得以好生安葬,家小们能过上像样的生活!”
对此时此刻的张燕来说,没有什么比楚云的这番话更能安抚他千疮百孔的心灵了,他眼眶泛红,只是低声念叨着一声“将军”,便不再多说。
猜到大概张燕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这副过分伤感的失态模样,楚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就即使回避,之后张燕是放声大哭还是悄然落泪,楚云都是看不到了。
然而,等张燕平静后,楚云带众人顺利进城,却没想到还有一位情绪比张燕还要激动的人,在等着他。
“贤侄!好侄儿啊!”
头上隐约生出几根白头发的曹洪亲自在城门等着,迎接入城的楚云还有将士们。
一见到楚云,曹洪就夸张地一把抱着下马的楚云,死活不肯撒手,涕泪横流。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和军中的威信了,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向楚云表示自己的感激。
之前吃了败仗,被轲比能一路穷追猛打,曹洪这段日子算是把这辈子最煎熬的时光给经历了一遍。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最危难最绝望的时刻,是楚云挺身而出,统帅三军,将他给救了下来。
当然,他也同样感激不计前嫌向楚云伸出援手的张燕,特别是在得知黑山军的将士们伤亡严重以后,更加得泣不成声。
“张燕兄弟,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曹子廉会永远记住你和我贤侄今日的恩情!
等我回邺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会儿的曹洪,再没有任何摆架子的欲望了,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要知道,之前他克扣黑山军的粮草,让黑山军的将士们长时间饿肚子,那个时候张燕肯定是恨不得一刀活劈了曹洪,一泄心头之恨。
可到头来,张燕能摒弃昔日的恩怨,顾全大局立刻率军来支援楚云,若非两军合力,今日如何能击败鲜卑大军?
所以曹洪对张燕的胸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楚云的高瞻远瞩,更是彻底没话说了!
曹洪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当初楚云没有逼着他赔偿黑山军二十万石粮草,张燕还能出兵相助么?
如果没有黑山军,单靠楚云一己之力,真的能这么顺利大败轲比能么?
这么一想,楚云简直是有着如神仙一般的先见之明!
曹洪现在对楚云是彻底服了,以后也会坚决对楚云马首是瞻,谁要是敢当着他的面说楚云任何坏话,曹洪保证会自己亲自动手灭了他。
哄着曹洪把负面情绪统统发泄完,楚云下令让将士们一层一层地传达命令,前往营中休整,并为俘虏们安排住宿。
关于这些战俘们的安排,楚云还象征性地征求了一下曹洪的意见,果不其然,曹洪直接表示请楚云定夺就行。
最后,将这些琐事全部收拾利索,楚云命大军在居庸休整三天,然后和曹洪一起,带上弟兄们,返回邺城。
至于张燕,则是率军与楚云分道扬镳,准备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常山。
这一次,张燕与楚云、曹洪真可谓是依依惜别,楚云也意识到经过这一战,可以确定张燕是值得信任的得力大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曹操好生举荐他一番。
轲比能一死,鲜卑主力除了战死就是被俘,被留在犷平以及幽州个郡县的残余鲜卑势力,都非常识相地及时撤出了幽州的疆土。
虽然鲜卑人给幽州本土的百姓们造成的伤害,不可能这么快就得以平复,但楚云已经在返程的途中,就派人传信给荀彧,让他拨调钱粮物资,用以重新建设幽州边境,并帮助收到劫掠的百姓们,早日恢复以往的生活状态。
如果换做一年前,曹氏集团还没有这样的家底任由楚云这般挥霍,也没能力体恤民情,百姓别说被劫掠,就是被灭门,也无人问津。
但是现在,随着北方的局面稳定,朝廷累积了一定的财富和资源,像这种小场面,轻易就可以镇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楚云之前,一直将辅佐曹操平定天下作为首要目标,就是因为只有天下安宁没有战事,百姓们才能有真正的好日子过,否则一打起仗来,实质上与军阀无异的各路诸侯们,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哪里还有心思管黎民百姓们的死活。
这一次,回到邺城的楚云,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楚云除了陪乔紫青和楚怀枫在家过温馨生活,就是练练剑法骑术,偶尔抽空去军营里看一趟,监督一下将军们对将士们的训练,日子好生惬意。
不过快乐的时光往往给人感觉十分短暂,不久之后,楚云就收到了曹操的来信。
书信之中的内容,若是将前面很长一段篇幅的嘘寒问暖略去,真正的用意,就是请楚云率军前往南阳,与曹操会合。
曹操最需要的,并非楚云近来收编和操练的兵马,而是需要再度借助楚云高深莫测的智慧,来应对眼下的局势。
原来在楚云忙于北方战事的这段时日里,南方的局势已然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本来向朝廷表示臣服的张鲁,不知为何,突然打起了反抗曹操的旗号。
更离奇的是,一向与张鲁不和的刘璋,不知为什么,居然与张鲁进行联手,两家兵合一处,大有集结兵马,进犯曹操所统御的中原疆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