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王平还多心地怀疑马超是否已经背叛楚云,跟张横达成某种秘密协定,骗楚云渡河上岸,实则已经做好了埋伏。
楚云却三言两语就打消了王平的这一顾虑,因为如果马超真的决定背叛自己,只需要集中兵力上传,对还在河岸中心的自己发动总攻,楚云就必败无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接近正午时分,楚云率众将士顺利渡河,在靠近河岸以后,楚云带着弟兄们下船登岸,成功踏入关中地界。
楚云带着庞德、王平亲自面见马超和张横,与马超一个负责唱红脸一个负责唱白脸,直把张横唬得一愣一愣,尤其是亲眼目睹马超和庞德对楚云毕恭毕敬的态度后,彻底断了其他念想,心甘情愿地决定遵从楚云的号令。
张横活得很明白,他知道自己对楚云有利用价值,楚云总不至于杀他,既然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楚云身为朝廷栋梁,官居车骑将军,等解决了凉州的纷争之后,早晚还是要离开凉州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张横就可以恢复从前的快活日子,继续做他的土皇帝了。
为此,张横想了想,觉得牺牲现在的片刻自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经过简单的商讨后,楚云决定不没收张横的全部兵权,只将他的部队一分为三,将最精锐的部队继续交由他本人统御,至于其他两部分兵力,则一支由楚云自己调遣,另一支交给马超统御。
对此,张横没有意见,毕竟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楚云不做出诸如彻底将他架空一类太过火的做法,其他都在他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在兵力调度指挥上达成一致以后,楚云想到打铁需趁热,索性让将士们趁机一鼓作气赶往潼关,威胁独自驻军在潼关的梁兴就范。
梁兴是做梦也想不到,这自家地盘内哪里会冒出一伙敌军,更想不到的是,与自己有十几年交情,昨天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张横,会跟身为外人的楚云一起,如从天而降般,杀到潼关北面,逼迫自己开门献关。
说起来,张横倒是颇有几分当“内鬼”的天分,几句话就把心思动摇的梁兴劝得心态崩溃,最终,梁兴没犹豫多久,就决定大开城门,放任楚云、马超等人率军进入潼关。
如果说张横选择投降是因为识时务的话,梁兴的投降,就完全是一别无选择的无奈之举。
潼关抵御东方进犯的敌人时,即便对方的兵力有数倍之多,也可以据险而守。
但在面对已经进入关中平原的敌人时,潼关易守难攻的优势会大幅缩减,加上张横已经先一步投降,独木难支的梁兴,说他只剩下一条路走,确实没错。
顺利入驻潼关,还接受了梁兴、张横二人的暂时归降,楚云对梁兴开出的条件,与先前马超对张横的要求如出一辙。
暂时的归顺,直到楚云离开凉州为止。
对此,梁兴同样没有意见。
楚云对于张横、梁兴而言就像请来的一尊神佛,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以后楚云能乖乖离开还他们自由,现在楚云的命令,他们是莫敢不从。
潼关着实是一处险要关隘,但是对于楚云目前的情况而言,并不需要在此逗留太久,更没必要派太多的人加以留守。
因此,楚云让将士们在潼关休整一日,便只留下三千兵马象征性地驻守于此,旋即与马超、庞德带着主力以及张横、梁兴二人一起,向凉州进发。
从关中到凉州,其实有多条道路可供选择,楚云本以为需要调查清楚后,仔细斟酌才能定夺。
因而,在赶路的过程中,楚云派出诸多精明能干的哨骑,尝试着前往凉州内部,以便了解凉州内部的情况。
至少,要把各个关隘兵力的分布情况弄清楚,这样楚云可以挑选最合适的路线进凉州。
但楚云没想到的是,马腾虽然为了避免让朝廷派人掺和凉州内部纷争,而派遣梁兴、张横二人前往潼关严守,但在凉州各个“门户之地”的防务上,他是一点儿都没在意。
楚云得知此讯后,恍然明白过来。
原因无他,只有两点。
其一:潼关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张横、梁兴麾下兵力不少,要据关而守,没有十万大军,很难正面攻克潼关。
所以说,在马腾看来,他的布置安排已经足够满足需求。
其二:眼下正值他与韩遂相争之时,双方都尽可能地把有生力量拿来与对方对峙,马腾也不愿再多分出兵力,去防范或许并不会出现的敌人。
毕竟对于马腾来说,韩遂这个敌人,是实打实存在的,至于朝廷是否真的会派人来搅和他的“好事”,谁也说不清楚。
与此同时,楚云还得知,马腾与韩遂于昨日在安定郡西面,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大战,双方互有伤亡,暂且鸣金收兵。
现在韩遂于祖厉县内屯军,马腾则是驻军于高平县。
说起祖厉县,其实不过是一座位于安定郡西面的小城,倒是马腾驻军的高平县,有“安定第一城”的美誉,城防坚实,可容纳屯驻的将士数量,也远超过一般城池。
由此可见,虽然传闻中说,马腾与韩遂的实力不相伯仲,先前的争斗也是互有胜负,但楚云认定,近日以来的交锋结果中,马腾一定是处于优势的那一方。
否则,韩遂就不可能放任马腾占据更有力的城池,而自己屈居于一座小城之中。
“难怪马腾在与韩遂相争的功夫,还敢分出兵马,让梁兴、张横这两股不小的势力前去潼关驻守,看样子,韩遂并非马腾的对手,这场争斗,十有八九也是马腾挑起的,至于韩遂诛杀马腾妻子的事,十有八九也是空穴来风,或者马腾为了师出有名而捏造的谣言了。”
楚云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胡乱猜测,凉州虽大,但有实力的军阀都是在此地混迹多年的地头蛇,他们之中每个人,无论势力大小,都对彼此知根知底,了解至深。
也就是说,韩遂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马腾之下。
而他既然清楚这一点,就没有主动杀马腾妻子,给对方提供一个能找自己麻烦的正当理由。
如果韩遂蠢到这种份上,也不可能混到今天这个位子。
看来,马腾是有计划地安排了一场好戏,然后借此机会,干掉唯一能与自己相争的本地势力。
只要借机击败韩遂,马腾就可以吞并对方势力,一跃成为凉州唯一的主宰者。
在洞悉马腾的想法后,楚云别无顾忌,决定趁着马腾急着击败韩遂,而疏于对凉州边境加以防范的这个节骨眼上,赶紧派兵踏入凉州,阻止这场战事继续发展下去。
最终,楚云为了能第一时间赶上计划,决定从安定郡东南方向的漆县进军,进入凉州。
事情的进展比楚云预想的还要顺利,只有寥寥数百时不时去关中对百姓们打家劫舍的羌族士兵,负责象征性地镇守附近。
楚云挥军直上,命庞德带领五千精骑追击,西凉铁骑们还没等冲到他们的面前,只是搭弓引箭,两轮精湛地骑射,就轻易地把他们吓破胆,当场纷纷器械投降。
正值中午时分,庞德将被五花大绑的羌人小首领命人送到楚云面前。
凉州境内气候偏寒,这小首领看着三十出头的汉子,浑身上下倒是被毛茸茸的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惜盔甲就穿得比较简陋,一看就像是粗制滥造的下乘货色。
楚云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就只把他吓个不轻。
羌人说是民风彪悍,其实归根结底早期迁徙入凉州的羌人们,也不过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来汉土讨生活而已。
说到底,还是当初大汉王朝的腐朽,对这些迁入凉州的羌氐族人诸般打压,才造成了他们后来的作乱。
所以有些羌人不过是纸老虎,看着威风,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未必那么悍不畏死。
楚云对杀他这种小人物没什么兴趣,就趁此机会,打算吓唬他一下,尽可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有用的情报。
结果进展得很顺利,还没等楚云用什么“威逼利诱”的技巧,这小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云问他一句,他能答十句,生怕惹得楚云不满意,要了他的小命。
到头来,楚云发现,还真不能小瞧这小人物,且不论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确实给楚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他的一面之词中,提到韩遂杀害马腾妻子之事,是马腾自己派人四处宣扬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对韩遂出师有名。
事实上,时至今日,马腾对韩遂已经发动了数次进攻,马腾的结发妻子,也就是马超的生母,仍在韩遂的保护下,在金城好生活着,并没有受到任何怠慢。
当然韩遂也不是傻子,他在竭力澄清谣言的同时,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证马腾妻子的安全,否则马腾的妻子万一被某个刺客之流趁机害死,他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另外,这羌族小首领还提到,马腾对韩遂出手前,似乎曾经与在汉中的张鲁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马腾似乎还承诺只要灭了韩遂,会给张鲁诸多好处,甚至包括允许张鲁的五斗米教在凉州进行传播。
要知道,张鲁是五斗米的正统继承人,其志向并非一统天下,而是尽可能在更多土地进行传教。
马腾的这一许诺,也许正戳中张鲁的心思,与张鲁之间有秘密协定之事,听起来像是传闻,可楚云细细思量起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如果有张鲁愿意为马腾撑腰,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好端端的,马腾会突然自信心爆棚,要对付昔日的结义兄弟韩遂了。
看来,时间一长,韩遂之流能保持本心,甘心割据一方做舒服地做一个土皇帝。
但马腾的野心已然开始膨胀,不再满足于现状,决定更进一步了。
楚云本打算把这羌人小头目打发走,但这小子鬼精鬼精地,似是看出楚云来头极大,竟当场跪地向楚云宣誓效忠。
被这小子逗得一乐,好在楚云知道羌人并非百姓们传言中所描述的那般如妖魔鬼怪凶残可怕,才决定暂且接纳他,将其一并划入马超的部队,命其以后听从马超的将领。
当然,楚云这么决定,主要也是因为马超在羌氐中的名声太大,让其统御羌人部队,就不必担心这些异族会轻易生出背叛之心,免得这搬起石头日后砸了自己的脚。
之后,楚云打定主意,一面再派出部分哨骑前往汉中,尝试着打探汉中方面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听到有关张鲁勾结马腾的传闻。
另一方面,楚云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祖厉县,尝试与韩遂进行交涉。
如果楚云猜得不错,这个时候的韩遂若是得知自己率领八万大军前来调和他与马腾之间的矛盾,恐怕会激动得当场流泪,跪迎楚云。
楚云选择先见韩遂,而非马腾,是因为就目前已知的情报看来,马腾明显是主动挑起争端的这一方面。
故而,马腾一定不希望与楚云会面,别说是主动配合楚云放弃与韩遂间的争斗,就连对楚云发动奇袭,都不无可能。
相比之下,韩遂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楚云介入,让处于劣势的他,能性命于难。
二选其一,楚云自然要选一个能够交涉,并且愿意配合自己的一方。
三日后,楚云顺利率军踏入抵近祖厉县东南二十里处,并提早派信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原原本本地告知韩遂。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韩遂就派出亲信人马,率二百人作为仪仗队,前来恭迎楚云入城相叙。
韩遂如此和善谦卑的态度,让楚云更加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测。
楚云的到来,对眼下陷入窘境的韩遂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