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丰,妮和雯说的对,你爸那是被逼的,原谅他吧,你也希望他活的好的,是不是?”奶奶居然开导起我爸来。
“两周前,阴阳师来过我们家,他已经把你父亲的事跟我说了。阴阳师'自己也是前不久圆寂的。一切都是缘分!”
奶奶一个劲地跟爸爸说理,生怕爸爸仇恨爷爷和眼前的弟弟妹妹。
奶奶劝完我爸,还进房间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
“哎……”爸爸垂下头,他心里也苦,从小没了父亲,母亲装瞎,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老挨欺负,他也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父亲回来。他看过陈世美的故事,心里在暗骂父亲是陈世美,逃国外去娶妻生子,把他们母子给忘了。但他还是没有骂出口,他内心深处何尝不知道父亲是被逼无奈呢?
董斌是姐带回来的,所以,姐就跟着奶奶开导父亲。
“爸,爷爷如果不答应,他拿不到绿卡,那就只能被遣送回国……而当时,他回来的话会是什么下场,谁知道呢?好汉不吃眼前亏,您更愿意他好好活着吧?”
“他叫什么?”最后,爸为了缓和气氛,转身问我姐。
“哥,我叫董斌……”
董斌的一声哥瞬间又让爸心软了,上前拥抱住董斌:“小弟……好吧,我为自己多了弟弟和妹妹而高兴吧。”
最后,爸爸还是跟董斌冰释前嫌。
妈在烧饭的时候,董斌叔叔就跟爸神侃爷爷在美国的生活,说到伤心处,俩人同时嘘唏,说到开心处,俩人同时大笑。
等大家都谈得很融洽的时候,董斌才从包里拿出一幅画。
“妈……这是爸爸三十多年前画的,他一直珍藏着,谁也不许动……”
是奶奶年轻时的肖像画!
我被画里的奶奶惊呆了:哇,奶奶年轻时真是漂亮!
奶奶颤抖着手,抚摸着爷爷给她画的肖像画,再次泪流满面,,却笑着说:“也好,我在他心里永远不老……”
奶奶的眼神突然清澈起来,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代:“他还为我雕了一个像……被我藏在鬼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奶奶年轻时候的雕像吗?那一定美透了……”
董斌跟董豪也想去鬼谷看看,大家商量着第二天去的。
晚上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也包括我们,都对鬼谷充满了恐惧。
因为大家都累了,妈早早就烧好晚饭,想让我们早点吃了早点睡。
妈主厨,姐端菜,我整理桌子和碗筷……大家正打算吃饭来着。
奶奶突然冲门外喊:“遥林,你们都来了?好热闹啊,但是,我还不能跟你们走,我还有事没完成。”
我跟姐吓了一跳,往门外看去,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
奶奶却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好像院子里真的有很多人。
“遥林,我知道你来了,你真是个急性子啊!你别急嘛,呆会我到鬼谷找你……”
“董青春,你不是投胎去了吗?怎么也来了?咦,董小花也带来了?哦,你们是来向我道喜的?你们有娃了?好啊,那就好好过日子嘛,快别调皮了,赶紧回魂……董古,你怎么也还凑热闹呢?你知道鬼谷里的秘密?嘻嘻……你知道什么呀?”
奶奶边说还边用手去甩,有时候嘻嘻笑,有时候就流眼泪……
“妈,吃饭了,家里来客人了……”妈轻轻地呼唤奶奶。
奶奶这才如梦初醒……
我们以为奶奶只是伤心过头,脑子一时不灵清了。
谁知,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悄悄跟我说。
“雯,我又飘起来了,昨天晚上,我飘到鬼谷里,你爷爷他们全都在。你爷爷告诉我,他要先走了,会在那边等我……”
董斌和董豪没来过农村,这村里人又少,山又多。
他们可真是吓坏了,别说去鬼谷,晚上睡觉都害怕了。
“咱们,明天还是别去鬼谷了,我怕……”董豪把我拉到院子里,悄悄跟我说。
“雯,你别走开啊,别听你妈的,你还想听我讲鬼故事吗?”奶奶却缠着我,还要给我讲鬼故事。
“哦,我来了,奶奶……”听奶奶的语气似疯却又不像疯,好像很清醒嘛。
妈从厨房跑出来,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别听那些鬼故事,晚上会做噩梦的。
可是,我如果不听,奶奶的情况会更不好。
奶奶这辈子心里藏了太多苦,她极需要找个人倾诉。
姐这次也意外地选择坐下来好好听奶奶讲故事。
如果不是我喜欢听奶奶讲故事,能写出护村鬼的故事吗?能知道奶奶心里藏了那么多委屈吗?能找到蔡存吗?能知道爷爷的下落吗?
不但我跟姐选择听,董斌和董豪也认真地听起来。
奶奶讲的有点乱,我整理一下吧。
董遥林出逃五六年之后,村里来了一群人,说是管孕妇的。
据说,谁可以生谁不可以生他们说了算,哪怕已经足月,他们说不能生,这娃就得死在娘胎里。
于是,所有结了婚的女人都躲着他们。
因此,他们来了往往扑个空。
总扑空怎么行呢?他们就找村里人代看,来给代看的人一点实权,看到了随时可以逮住送他们那里去。
有天晚上,村里的董力突然在村路上大叫,吓得像筛糠浑身颤抖:“鬼谷……鬼谷里有婴儿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妈呀,那不是毛毛鬼吗?”毛毛鬼就是没有长大的鬼……
大家自然跟着一起害怕,全逃难一样逃回家,门啊窗啊,关的严严实实,又是洒净水,又是烧盐,又是插桃枝……
第一天,村里还是有人胆大的不怕死,非要去鬼谷看个究竟。其实她是有使命,她得管村里每一个出生的婴儿。她说有些说不该生的,当然生了的话那也没办法,只能罚了。拿不出罚款,鸡啊鸭啊猪啊……有啥就没收啥。
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于是,她来找毛玉华,她觉得毛玉华有阴阳眼,又去过鬼谷,带上毛玉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