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董小花像是拼了死命，凄叫一声：“救我……”

也许是夜了，周围的静衬托出这凄厉叫声的响亮。

一忽儿，邻居果真被尖叫声吵醒了。

再一忽儿，整个房间便挤满了人。

毛玉华在梦里大叫起来，醒来，浑身都湿透了。

董青春被毛玉华的尖叫声吵醒。

“玉华，玉华，你怎么啦？”

“我梦到……”

不等毛玉华把话说完，全村便闹腾起来了。

“死了……”

“死了……”

“唉……”

“天哪……”毛玉华叫了起来，难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情景？为什么这么巧？

死了？就在刚才？就在毛玉华做梦的时候？

毛玉华听着想着，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拽紧了老公的手，一步也不敢离开他。

“玉华，别怕，不就……”老公突然也不敢说了，那董小花才十七岁哪，谁能不怕？

偏偏当时的农村没有电，连手电筒都没有，只能点着竹片照明。

偏偏还有人叫董青春去帮忙抬人布置灵堂的。

乡里乡亲的，董青春自然不好拒绝，玉华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她再怕也不能拉着老公不放手啊。

天哪，这火一灭，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毛玉华坐在黑暗里，浑身发抖。

这么谈得来的闺蜜，哦，当时可不叫闺蜜，叫姐妹，就这么喝农药走了，她能不毛骨悚然吗？尤其是刚刚这个梦……难道自己真能去魂？对，听长辈说过，过去那个有阴阳眼的男人，不仅能看到护村鬼，还能去魂。

村里流传的除了护村鬼，还有一类很是特别的人，那类人会去魂，是活人的魂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在村里游荡……人们还能说出曾经有哪些人会去魂，大白天会去，夜里也会去……

因为传得久，传得生动，传得惟妙惟肖，周边几个村的人都知道，甚至有人说那魂到了别的村也会在别的村游荡。有阴阳眼已经够可怕了，还能去魂岂不更可怕？

不，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会去魂的事，绝不能！

毛玉华惊魂未定，只听楼梯口响起了呼叫声。

“玉华……”

吓坏了的毛玉华以为又遇着了幽灵，大气也不敢出。

“玉华……”随着呼声越近，毛玉华终于听出了那是婆婆的声音。

婆婆点着火把上楼来了。

“玉华，我来陪你……我怕你吓坏了会动了胎气……”

“妈……”玉华终于哭出声来。

“这都是命，你别想那么多。”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还笑呵呵的……”毛玉华心疼着。

方木英害怕归害怕，却隐隐有点点高兴，她终于不用担心董小花把媳妇儿给带坏了。

她把火把往火架上一插（过去没有电灯的年代，农村房子里都装有一种铁夹，铁夹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竹片点火，再往铁夹上一插，农村人就是用这方法照明的。）

“这是命……”婆婆什么话也说不好，只能这么念叨。

要是能把孩子生在娘家就好了，要是能不用嫁人小花就不会走这条路了。毛玉华这么想着，却不敢跟婆婆这么说。

因为小花走了这条不归路，整个村子都一夜不宁，小孩的哭声间夹着大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响彻整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