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转身欲走,孙泰等沙河帮的人不干了,明明说好的,事到临头却成了缩头乌龟,这不是坑人么?
几天前孙泰等人在一次武馆之间的比斗遇到的这人,当时这人挑战岳家刀法,那岳家刀掌门见他是北方来的,就生出了轻慢之心,要让他三招,可是一交手这人只一招就让那岳家刀的掌门人站不起身。
这人本不欲在斗,可是那岳家刀的掌门却不甘心失败,从背后偷袭,一刀砍在这人的背后,但那威猛的一刀只看破了这人的衣裳,那岳家刀的掌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偷袭竟然没有伤到对方,这人见岳家刀掌门如此无耻,忍不住下了重手,废了他。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木棠阔别三年多的师兄杨振东,现在应该称呼他为严振东了。
严振东虽然打赢了岳家刀掌门,可是却没有得到别人的敬重,因为是生死较量,他如果杀了这岳家刀的掌门还好说,但是严振东偏偏只废了他,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当时在场的人纷纷指责起他来。
饱受指责的他只能够离开。
如今他过的十分的落魄,在街头卖艺为生,赚一些幸苦钱,一天卖艺所获得的不过几十文钱,只够买几碗面的。
沙河帮的人就看中了他的功夫,于是找上门去,说可以出钱给他开武馆,只要他加入沙河帮就行。
一年的流浪生涯让严振东明白钱的重要性,虽然知道沙河的人是地痞无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除了生存之外,他还想将父亲的拳法发扬光大,所以他答应了沙河的人。
今天是他第一次替沙河当打手,没想到遇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师弟,想起当年两人“行侠仗义”殴打地痞无赖,又想到自己如今为了钱却和地痞无赖勾结,顿时产生了羞愤之情,转身离去。
“严师傅,你收了我们的钱,就要为我们办事,现在事还没办就想走是什么意思?”孙泰质问道。
严振东摸了摸怀中的银元,望着自己的师弟,这钱还没有捂热乎,他很舍不得,但对方却是他的挚友师弟,要他对自己的师弟出手?咬了咬牙,他把这包银元扔给了他们:“还给你们。”
那几人正要骂严振东言而无信,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孙泰的面前,露出了一丝冷笑,孙泰见到此人,吓得连连后退,随即大声道:“他只有一位,我们一起上。”
孙泰的手下都朝着李木棠冲去,而他本人则是转身就逃。
李木棠见那几位手持砍刀的人冲过来,手里摸出了几枚铜钱,以“凌空一掷”的手法打了出去,只听几声急促的惨叫,那伙人便没有了声息。
正在逃跑的孙泰只觉得一直手抓住了他的辫子,脑袋顿时吃痛,转身一刀从下至上削掉了自己的辫子,然后一刀朝李木棠砍了下去。
李木棠伸手一抓,直接抓住了那砍刀的刀刃,微微用力就宛如铁箍,任凭孙泰挣扎也无法拔出砍刀。
另外一只手快速的刺出,刺中孙泰的眼睛,把他的眼珠给戳爆了。
惨叫声传来,孙泰直接捂住了眼睛,倒在地上翻滚。
沙河帮的人仗着有官府罩着几乎无恶无作,欺压百姓,如今李木棠戳瞎了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理会孙泰撕心裂肺的惨叫,李木棠转过身去,看着立在雨水中的严振东,心中微微一叹,走上去道:“师兄,三年未见了,我请师兄喝一杯。”
严振东望着这位师弟,心中感慨万千,那初见时的羞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酒楼之中,李木棠望着这位脸上满是风霜的师兄,一边喝酒一边问道:“师兄,你不是和师傅回乡了么?怎么会来到广州的?”
严振东苦笑了一声,开始述说起三年来的遭遇。
杨天雷本名严天雷,山东人氏,小时候被人卖到了湖北,受尽了人贩子的折磨,后来得遇武当高人解救,就拜入武当,也是热血青年。
太平天国中期,他下山加入了太平军,因为本事出众一身铁布衫功夫登峰造极,被翼王石达开看中,成为其亲卫之一。
其后不久太平天国内部争权夺利,东王杨秀清欲称帝,洪秀全密诏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和燕王铲除东王。
北王韦昌辉先行回京,连夜攻破东王府,斩杀王府数千人,之后翼王石达开回到太平京城,北王韦昌辉想要除去石达开,没想到石达开在严天雷等人的保护之下连夜逃了出去,但他的家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北王韦昌辉全部杀死。
天京事变之后,翼王石达开心灰意冷,出走天京,独自征战,同治二年,在大渡河被清军逼入绝境,为了部下,他决定投降清军,没想到最终清军背信弃义,抓住了石达开之后,派人去追杀石达开的部下。
严天雷因为本事高深,所以逃得了性命。
后来严天雷为了不连累武当,破门出教,改姓为杨,一直带着儿子流浪江湖,在光绪元年的时候,朝廷对于太平军的余党追杀也没有那么严格了,他便带着儿子来到了山东老家,正好遇到李家招武师,于是在李家当了五年的老师傅。
这个时候严天雷已经得了一种慢性病,虽然身强体壮也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尽心的照顾自己的儿子。
五年之后,严天雷觉得自己命不长久,于是回到老家利用在李家五年积攒下来的钱财置了一些田产,过了一年的安稳日子就离开了人世,在离开人世之前,跟严振东说出了真相,让他把他创立的严家拳传承下去。
严振东葬了严天雷之后,卖掉了田产,准备在镇上开个武馆,可是没想到他的钱被人骗走,没奈何之下,他只能够远走他乡,一边挑战一些武林名宿,一边磨炼自己的武学,只是因为他心高气傲,有人看中他的功夫请他去看家护院,他直接把那人给打了。
之后一年多他一直在流浪,在时间的冲刷之下,他明白了钱的重要性,于是放下了自尊,开始街头卖艺赚钱,勉强糊口,日子虽然难过,但至少不偷不抢。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把严家拳发扬光大。
这次他之所以答应沙河帮,就是为了能够有钱开设武馆。
“原来师父他已经去了。”李木棠现在可以不用称呼师傅,改成师父了,因为严天雷在走之前把他的真传都传给了他。
李木棠端起一壶酒,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绵密的细雨,把酒倒了,道:“这一杯敬师父。请师父不要怪罪弟子没有能够去拜祭师父。”
严振东轻叹一声,没有言语,只是吃着菜。
李木棠回到座位上,望着严振东,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找自己,但想想这应该是他本来就不想求别人,现在问他反而会伤了他的自尊,于是换了个话题道:“师兄,你是为了实在师父的遗志,所以才想开武馆的。既然如此,不如我出钱来开武馆吧!”
严振东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以。”
李木棠拍了拍严振东的肩膀道:“师兄有所不知,师父在临走之前已经把龙吟铁布衫和严氏方拳传给我了。我也算是他真正的入室弟子,传承他的遗志,发扬他的武学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真的?”
“当然真的,而且我已经在仁安街买了房子,那房子很大,改造一下就能够成为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