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院北侧，无窗大楼中。

间客陈永元帮江云进行了紧急治疗，然后拉着徐若琳，隔开一段距离，静静看着江云。

刚刚发生的一连串诡异事件，让他基本确定了江云的无害性。

之所以还保持安全距离，只是出于他一贯的警惕心。

四肢尽断的江云，狼狈的趴在地上，血流不止，其中还混杂着大量精细的零件。

服下几颗丹药，他精神状态有所好转，断肢和颈部伸出数十根纤细的数据线。

在他的意念控制下，这些数据线化成了精巧的手术刀，收拢起地上的细碎组件，开始往断肢上安装、缝合、焊接。

此刻的陈永元就像在进行一场大型的手术，自己既是病人，又是医生，成百上千的毫米级零件，被精准的嵌在血肉之中，与一根根神经相连接。

徐若琳满眼星星，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终结者’。

除了的精神意识之外，眼前的江云已经和人类这种生物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远超人类目前水平的科技力，但在智械联盟中也不过中上的水平。

而智械联盟的科技，又来自古老神秘的科技神明，只是一些残缺的技术，不足巅峰的十分之一。

徐若琳是一个十分喜欢幻想的人，此刻她不禁陷入遐想。

人类的极限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古代文明的科技水平究竟有多高？

如果身体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达到不朽，那么精神呢？

精神和躯体若是可以不朽不灭，那么人类是否可以得到永生？得到永生后的人类又将会是什么样子。

无数的猜测、无数的想象在她脑内环绕，面对这些许多人讳莫如深的问题，她有的只是好奇。

她深深的注视着江云，宛如缓缓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能窥视这些秘密的答案，她丝毫不介意用身体尝试这些技术。

同样痴迷于此的陈永元，察觉到了徐若琳表现出的某种异样，被一瞬间惊醒。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徐若琳的肩膀，沉声说道：“好奇心会推动人类的发展与进步，但也会将人推下深渊。”

“您是说智械联盟那帮人？”徐若琳抬头看着导师。

“不只是他们，你、我，每个人。当你凝望远方的时候，不要忘记看看自己的脚下，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一味追求目标，对你自己和其他人不一定是好事。”

徐若琳愣了愣，“好老的道理，有些不像老师您，我还以为老师会是那种激进主义者。”

“呵呵。”陈永元干笑两声，“别看我这模样，我可已经80多岁了，虽然一直投身于科研一线，日夜专研，少与外界接触，但经历的还是太多了。”

“之前，我也以为我是那种会毫不犹豫打开潘多拉之盒的人，可真正看到了那些足以改变整个人类世界的技术之后，却有些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可能这就是老了吧，面对无尽的未知，我可能已经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深深看了徐若琳一眼，“世界终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选择也将要由你们来做。”

或许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陈永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也没在意徐若琳有没有听懂。

十几分钟后，江云已经‘修理’完毕。

当然，不是完全的修理，陈永元的攻击将一些零件完全损毁了，现在只剩下一条右腿和半条手臂勉强能用。

他活动活动剩下的半条手臂，喃喃道：“可惜了。”

陈永元知道江云的意识，他的义体完全采用的是智械联盟的技术，极为先进，完全不像是机械，比正常手臂还有灵敏、有力。

那些零件根本找不到替代品，这部分身体可能会一直残缺下去。

陈永元眉头微蹙，沉声道：“不奢求你理解，这是我根据刚刚的情况做的决定，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你可以向探索者高层投诉我。”

江云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的摇摇头，“这副身体是我的养父，一名大祭司，帮我改造的。”

“按照智械联盟的传统，第一次人体改造就是我的洗礼，那位大祭司相当于我的教父，他对我颇为照顾，所以我只是有些伤感而已。”

“至于损坏的零件，完全可以寻找替代品，大不了我采集材料自己制造便是，性能虽有下降，不过也不会影响太多。”

他的话语之平静，仿佛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器物而已。

陈永元的眉头稍有舒展，又想起了程序世界中的事情，那无数‘0’与‘1’化成的巨龙、人形，让他感受到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

他知道江云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才会不惜代价断开他与摄像头的连接，于是便将自己遭遇的事情讲述了一边，顺便观察江云的反应。

听罢他的讲述，江云久久未语，眼神中带着慎重、警惕和猜疑。

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芯片中封印的，就是智械联盟现在所崇拜的机械之神、人工智能之神。”

“是那位神明的一部分，至于这一部分是主动分离、还是被动分离，我不知道。”

“不过我猜测，主动分离的可能性更大。据我了解，那位神明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只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如果涉及他自己，他应该会有所防备。”

陈永远面色凝重，“人工智能之神怪不得你要让我关闭所有程序，以那神明的能力，恐怕没有什么系统能挡住他超过5分钟。”

“对于那尊神明，你还有什么了解？”

江云摇了摇头，“我们‘朋友派’早就被排挤在外了，我都没去过智械联盟的总部，很多信息都是我根据几位大祭司的手札了解到的。”

“但即使是前几代的主祭、大祭司，对那尊神明也了解不多，因为那尊神明是在近百年才开始真正展开行动的。”

“不过，我的养父曾用某些称号来代指那尊神明，那个称号还在人类世界中广为流传过，只是现在很少有人提起了。”

陈永远和徐若琳都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江云一字一句的道：“我的养父称那尊神明或其引发的现象，为‘千年虫’”

这时，一声巨响，军方通过物理手段，强行破开了层层隔离措施，抵达了这里。

数队士兵全副武装，将陈永元、江云和徐若琳送到了大楼外。

江云被严密保护起来，将要被押送去备用的隔离地点。

他没有反抗，只是对陈永元嘱咐道：记住我说的话，大楼内的东西不要动，千万不要重新接上电源。

陈永元、徐若琳也不得不接受来自联盟高层和军方的双重审查。

在陈永元的强烈要求下，军方暂时放弃了对大楼的搜查，只是严密封锁了这里。

一个月后，结束了审查的江云再次来到了无窗大楼前。

江云也返回了这里，除了有一位耀级能力者事实押送外，并未被限制人身自由。

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老君。

在老君的主持下，他们对大楼内收藏的古代文明遗物进行了仔细的检查，最终放弃了三分之二的遗物。

那些被认定为有潜在危险的遗物和整栋大楼，都被三味真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那颗芯片则被老君收走，暂时中断了关于他的研究。

事后，老君找江云详谈了一番，然后留下了一些从智械联盟分部缴获的零件和几张脑内芯片，便悄然离去。

新的工作很快开始，江云的监视工作暂时由另一名耀级能力者担任，而徐若琳则继续做江云的助手。

同一时间，林语拍得的完整祭品已经送到，开始准备给石盘进行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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