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铮笑着合上箱子,说道:“这一箱,总价值一万两千金铢,算是定金,等事成之后,沈飞龙确确实实的死掉了,刀某便将剩下的八万八千送上。”
李道笑了笑,问道:“你带那么多钱过来了吗?别到时候‘飞龙’死了,你却没钱给我。”
刀铮点点头,道:“十万金铢,如此庞大的财富,刀某怎么可能随身带着?届时,浩然贤弟可随本座一起去纷州,到了本门之后,一并付清如何?”
李道喝了杯酒,盯着他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若我跟你去纷州,你万一赖账该怎么办?万一集合门人要杀我该怎么办?”
刀铮哈的一笑道:“贤弟多虑了,区区十万铢,于我万刀门不过九牛一毛,本座又怎敢因为这小小钱财上的纠葛,得罪贤弟这位半山门下?”
“毕竟中土不比边陲不是?刀某若是这样做了,只怕全天下的‘半山门人’都要与我万刀门为敌,那样做实在不值得。”
“刀兄爽快!”李道大喝一声,“小初,去屋子里找笔墨纸张来,立字距!”
小初听到这话,叼着一块美味的大骨头,连忙起身跑向正堂屋,将纸笔拿了出来。
刀铮呵呵一笑,顺手写下契约,然后与李道两人各自签名。
“那个,刀兄,能不能再按个指印?”
“为何?本座已签名,便是铁打一般的事实,要这指印何来?”
“按一个,按一个,有理有据,有理有据嘛,我这人做事比较仔细…”
如此这般过后,场面便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吃啊喝啊,刀铮趁着酒兴,还让四名婢女表演了一阵舞蹈。
并言说:“若浩然贤弟喜欢,可挑一个,本座送与你,嗯,两个也行。”
李道笑了笑,深情的看了一眼白珠,道:“在下生平不二色。”
慕容嫣娇羞的低下头,慕容秋荻怅然伤神。
刀铮会意,怕是那神剑山庄的‘姐夫’要带帽子了吧…哈哈大笑着将此事让过。
接着便借着酒兴,刀铮说起过往,他一派之掌,制霸纷州,大家自然以他为中心。
如此这般,又说到了他是如何征服云氏族,又是怎么让江家堡灰飞烟灭,等等这些。
众人大为赞赏,佩服非常。
刀铮自鸣得意,随后命人自马车里取出一具白骨,被四婢抬了上来,那白骨被打扮的装金嵌玉,唯独缺了头。
“此为江家堡少堡主江风,其父江重在混战时被本座一刀斩了头,死得太快,本座心头不爽,因此便拿这位少堡主出出气,可惜,他死的也太快了。”
“如此,刀某便将江家堡嫡脉三十六人的骸骨打扮的漂漂亮亮,陈列于一间密室里,每生想起时,去瞧一瞧,看看他们一家人是否团圆。”
刀铮这般说着,捏搓着酒杯,呵的笑了一声:“可惜总是不得团圆。”
李道醉迷迷的问道:“刀兄,在下实在不解,你为何这般恨江家人?”
刀铮略略低头,随后道:“不提也罢…”
临夜时分,刀铮看了一眼即便是吃撑着了还想要再吃的小初,又瞧了瞧“慕容氏姊妹”与那明显喝大了,叫洪什么的白驼伙计。
接着拍了拍正段唐的肩膀,示意可以结束了。
段唐这个时候业已醉态朦胧,正与李道一起吵架,说着些诸如:
“若非我当心有犹豫,念你是个好身手,不忍太过伤你,那一刀要是放手而为的话,你便是半个身子没了…”
“当初你们一群人打我一个,我那时已经受了重伤,若是放对,你未必…”
如此种种,他们是在说李道刚到卷沙镇时,与段唐以及封别离的那场火并,越聊越投机,分析着当时的战场变化。
刀铮在拍段唐的肩膀时,他正聊的愉快呢,起先并未察觉。
等到刀铮第二次拍他时,聊的正高兴的段唐回目怒道:“干嘛!?”
刀铮心头一怒,随后笑道:“师兄,时间不早了,不要打扰浩然贤弟休息。”
目光中隐隐射出一阵微不可查的冷意。
段唐这才从醉态中醒悟过来,回身看向李道:“天色不早,今日便到这里,以后再聚…”
如此这般,沉重的黑镇马车离开了白驼山庄。
马车里。
刀铮将一块热气腾升的白毛巾从脸上移开,醒了酒,瞧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女子,又将目光落在了段唐身上。
段唐整个脑袋都被热白毛巾包裹,身体浸在热腾腾的浴盆里,里面散发着药味。
刀铮呼了口气,问道:“师兄可醒酒了?”
段唐扒开毛巾,笑道:“醒了七八分…方才是唐某言语荒唐了,掌门勿怪。”
刀铮嗯了一声,道:“在此其中,师兄是否感觉到杀意与恨意?”
段唐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很平常。说起来李浩然这人,心眼真的很小,到如今还记挂着当初与我的那点不愉快。”
“但是这人口碑还算不错,很讲规矩,说一是一,你给他那么多钱,他必定会跟你一起对付‘飞龙’的,飞龙若死,那宛州之地便可尽归我万刀门所有。”
刀铮皱眉:“如此便好…这位半山门人,还真是见钱眼开。”
段唐无所谓的道:“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机缘巧合下遇到了半山剑主,才有了这般际遇,自然与我等不同,贪婪,吝啬,将来成就有限。”
刀铮笑着点了点头,此刻心中的疑惑也算是尽去了,但同样也在琢磨着江家的造化功到底去了哪里。
白驼山庄。
原本睡在躺椅上的李道,察觉到四周并未有什么万刀门的人潜伏后,便坐起身来,哪里还有方才醉迷迷的样子。
转目看向江婉,道:“二堡主江威,夫人宁梦琳是你的父母?”
江婉木然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李道将那口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翠玉佩与血色镯,递给她。
“这是你家的东西,收好。江风的尸骨被他们带走了,我现在没办法要回来。如果你想哭的话,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但千万不要哭的太大声。”
江婉伸手接过,“吧嗒”一声,木然的脸上掉下一滴泪来,强自道:“老板,你掐的我很疼的,真的好疼,大腿上都出血了…”
李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返回正堂屋。
江婉笑了笑,笑的竟是那般的惨然与压抑。
这一天的夜间,在白驼山庄的院子里,江婉躲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手中捧着那两件东西,木然了许久。
“爹!娘!祖母~”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在夜半时分压低声音嘶叫着哭了出来,肝肠寸断!
洪七远远的注视着她,心中伤感,想要走过去安慰,但有人却抢先了一步。
那是白珠,走到江婉身边,蹲下身子,说了几句,便紧紧的将她抱住。
过不多时,小初也来了,小手轻轻抚摸着江婉悲伤的脸颊,说着了些什么。
洪安生怅然一叹,觉得不应该去打扰她们,默默的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