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登基以后,册封女儿萧宪为江陵公主,由于萧统目前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萧宪地位颇高。
这一日,萧宪依宫中规矩来向萧统问安,不想正好遇见了双方商议事情,恰巧听见了并州昭王的事情。
还未待她听清,萧统便发现了女儿藏在帷幔之后的身影,于是嘱咐了岑桢苯二人一些事情,便将他们遣退。
“出来吧。”萧统拢了拢袖子,走到王座上跪坐下。
萧宪缓缓走了出来,朝着父亲见了一礼。
“你都听见了?”
萧统端起茶盏轻抿,脸色十分和蔼,并没有因为女儿听见国家大事而生气的摸样。
萧宪点点头,“父亲是要与表......并州昭王为敌?”
看着女儿担忧的神情,萧统道:“现在我与他并无冲突,暂不会敌对,只是将来却不好说。”
他要争霸天下,姜承枭迟早会成为他的敌人。而且,按照目前的发展,姜承枭已经坐拥并州,背后站着山东士族,只怕以后还会成为大敌。
“你想看见为父与他为敌是吗?”萧统笑着问。
萧宪缓缓走过去,跪坐在萧统面前。
“父亲不是告诉过女儿,昭王是亲表兄吗。”
萧统微微颔首,旋即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是......哎,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萧宪低声道:“女儿孟浪了,不该妄议朝政。”
“无妨,以后你若是有自己的想法,可以随时和为父说。对了,上次为父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闻言,萧宪轻咬嘴唇,委屈道:“女儿没有意见,只是还请父亲告诉女儿,父亲将女儿嫁给虞且将军的儿子,是不是为了拉拢虞且将军。”
萧统沉默,将女儿赐婚给虞且的儿子,拉拢的心思确实是有的。
“你若是不想嫁过去,为父绝不会逼你。”
“女儿不想嫁。”
萧统微微苦笑,“这可如何是好,你总不能一辈子陪着为父吧,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那就等阿弟出生,女儿再考虑自己,好不好?”萧宪眨着眼睛,带着一丝愉悦。
萧统心下安慰,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不想嫁给虞且的儿子,一部分是因为那小子名声不好,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膝下无子呢。
“好好好,为父答应你。将来若是你有心仪的如意郎君,为父一定成全你。”
萧宪脸颊一红,脑海中不知怎么得浮现出一道身影。
“爹爹又胡说,不跟你说了,女儿回去了。”
说罢,她撅着嘴,起身匆匆离去。
见状,萧统微微一笑。
回到自己的宫殿,她走到屏风之后,让丫鬟小敏取出笔墨纸砚。
“公主又要作画吗?”
小敏一边给她研磨,一边询问提笔作画的萧宪。
“嗯。”萧宪轻哼一声。
“那公主又要画那个背影了吧,那有何趣,公主你也不嫌闷。”
“多嘴。”她啐了一声,下笔开始作画。
并州,太原。
一辆马车在晋阳宫前停了下来,周围一圈的黑甲面铠骑士。
现如今的晋阳宫中虽然住着太后与萧太妃,但是这里依旧冷清,周围守卫的护卫在寒天雪地之中甚至打着哈欠。
姜承枭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进入冬月的太原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银装素裹点缀着大地,天气也变得寒冷。
“晋阳宫乃是太后安居之所,护卫如此散漫,这是孤照顾不力啊。”
姜承枭看着打着哈欠的护卫,面色平平淡淡,但是说的话却将这些护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霁云,这些人都换了吧。”
“是。”
言罢,姜承枭迈开步子走入晋阳宫。
进去之后,首先自然是去面见太后。
现在的太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佛经书。
姜承枭是在宫中的小佛堂见到的太后。
昏暗的烛火,小小的佛龛,孤独的背影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禅香味。
“参见太后。”姜承枭拱手一礼。
声音落下,太后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庞,她穿着朴素,乍一看好似一普通家妇一般。
“王上无需多礼,请随哀家去前殿吧。”
“太后为何如此节俭,可是有人克扣每月的奉银?”姜承枭没有答应她去前殿,只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王上多心了,这是哀家自己要求的,国难当头,哀家岂能奢靡。”
“太后有心了。”
太后不明白姜承枭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当下只得问道:“王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闻言,姜承枭给了南霁云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佛堂中的侍女离开,旋即关上了门。
当下,便只剩下暗淡的烛火在轻轻的摇曳。
太后下意识手掌抓住了衣襟,昭王想要做什么?
姜承枭缓缓走到佛龛前,与太后并肩而立。
“裴公等人说,要在元日完成大玺交接,届时还希望太后成全。”
听见姜承枭说正事,太后心情忽然一松。
“王上且放心,哀家知道轻重。”
姜承枭点了点头,“多谢太后,对了,告诉太后一个好消息,贺令盛将军已经平了马邑郡的反贼。”
“恭喜王上。”
姜承枭轻轻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太后一定要保重身子,将来天下大定,孤要奉还太后于洛阳。”
灼热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钻入太后耳朵,让后者顿时两股一紧。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太后正是如狼如虎的年纪,平常本就少与男子接触,骤然碰到这种情形,让她害怕的同时,心底却又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只是这个想法乍一出现,立即被她赶走。
“王上......”
“怎么了?”
“王上......”她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稍微拉开一些距离。
姜承枭呵呵一笑,虽然他看不清太后脸上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
“当初每次进宫多蒙太后挂念身子,以后便轮到孤来照顾太后,偿还过往的恩情了。”
太后为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良久之后,只能感谢道:“哀家谢过王上的关心。”
“好,孤先回去了,以后孤一定会常来关心太后的。”姜承枭语气轻浮,旋即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当然,姜昫等人都是宗室子弟,孤也不会厚此薄彼的。”
言罢,姜承枭转身离开了佛堂。
太后在原地呆愣许久,须臾,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此来晋阳宫,他就是为了告诉太后元日的封王大典事宜,并未想过要做什么。
当然,他要是想做什么也没人能够阻止他。
只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意思,或许以后他兴趣来了,可能会做一次曹贼。
仔细想想,太后貌似还是他的堂嫂子。
“好吃不过饺子啊。”
一旁的南霁云点头赞同道:“属下比较喜欢大肉馅儿的饺子,尤其是野豪肉。”
姜承枭:“......”
咱俩不在一个频道啊。
“说起野豪,你记得回去的时候告诉郑如炘,让他明年去了辽东之后,将那边蓄养的野豪送过来一部分,太原这边也可以开展起来。军中的肉食还是以野豪为主吧。”姜承枭说道。
“是。”
野豪即是猪,现在也有驯养的家猪,但是那玩意是用来清洁茅房的。
是故,晋室子民口中的肉食,主要是牛肉和羊肉。
猪肉......除了灾民,否则没人会吃。
当时他在辽东戍边的时候,为了保证军中的肉食供给,当即让人进山抓了野豪回来驯养。
为了保证野豪能吃,抓的都是幼崽,一代又一代的慢慢培养,终于养出了能吃的猪肉。
不然,辽东军的肉食哪来。
姜承枭想得很清楚,不仅是猪,什么鸡鸭鹅之类的,能家养的他现在都在让司农寺那边着手去做。
没办法,现在的生产工具比较落后,曲辕犁都没整出来,牛马太宝贵了。
仔细想想,有时候姜承枭觉得自己真是太废了,什么玩意都是一知半解,知道名字,知道作用,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比如什么玻璃之类的。
当然,他要是工科狗就好了,整一尊‘红衣大炮’,直接微笑着横推全世界。
可惜,他不会。
“早知道以前就好好学习了。”嘟囔两句,姜承枭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