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罗暴露了我们。”伊刹邪无比确信的道。

晋军就算全部是骑兵，从长安赶过来也需要六七日的时间，他们南下至今不过三日，晋军能这么快，只能是他们事先得到了他们南下的消息，而且非常确切的知道他们从并州一线南下。

知道这次双线南下计划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处罗。除了他，伊刹邪想不到别人会主动暴露他。

左善王浑身一震，处罗手中有十五万大军，不可能在三四日之内就败给晋军。依照伊刹邪的话，晋军不可能会逼处罗出来，那么唯有处罗主动暴露了他们的消息这一个解释。

“处罗究竟想干什么？”一众突厥贵族陷入深思，如果真的依照伊刹邪可汗所，处罗主动暴露他们究竟有何好处。虽然处罗给他们当诱饵在先，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分担了处罗的压力，暴露他们的消息于处罗有何好处。

左善王道：“难道是处罗觉得东突厥独自面对晋朝有压力，所以提前暴露我们的消息，进而分担他们的压力？”

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东、西突厥虽然实现了短暂的联合，但是从根本上来两者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势如水火，处罗这么做完全能解释。

听了左善王的话伊刹邪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先前秸利在并州损失了四万人马，处罗手中的可战之兵丧失不，他们已经深入了晋朝腹地，独自面对晋朝的大军压力之大也是可以想见的。”

这个处罗果然是个奸贼，他一开始就觉得这家伙奸诈，但是处罗提出东突厥愿意率先发兵，他便暂时相信了处罗的话，等着看他的表现。后来的事情发展也的确如处罗的那样，晋朝兵分两路去解决。处罗的儿子秸利为了扮演好诱饵的角色甚至全军覆没，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便信了。

没想到处罗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玩这一出，难道以为主动暴露了他的消息，晋朝就会放他一马？

“可汗，东突厥那些奸贼的罪孽可以等我们回到草原再清算，现在我们的首要是打退这股晋朝援军，我们南下到现在可什么也没得到啊。”一名突厥贵族道。

左善王脸色难看的看了那贵族一眼，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处罗真的暴露了我们的消息，那么这股晋朝援军数量绝不会少。而处罗那边，此刻应该已经准备撤军了。”

“如果处罗那边一旦撤军，晋帝一定会将这股怨恨放在我们身上，这股来援的晋军一定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伊刹邪冷哼一声，“处罗这个奸贼，果然没安好心。”

话到这里西突厥的贵族基本上都明白了，处罗觉得自己手中的十五万大军对抗不了晋朝，于是暴露了他们的消息，转嫁自己的压力，让晋朝与他们争斗，他则暗中伺机而动。

左善王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急忙道：“可汗，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了。要是被这股晋军一直拖在并州，难保处罗不会袭击我们的部族！”

嘶......

西突厥的贵族们顿时眼睛瞪圆，这不是没有可能，东突厥与他们乃是仇担他们这次南下可是将部族中所有的勇士全都带了出来，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他们现在留守在草原上的战士没剩下多少，如果处罗真的先一步撤回草原，他们确实将会有大危机！

“可汗，撤军吧。”一众突厥贵族想起自己的部族有可能会被袭击，顿时纷纷劝伊刹邪退军。

左善王道：“可汗，撤军吧，南下之事可以日后再，若是我们失去了部族，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了。”

伊刹邪此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千防万防，没想到处罗如茨奸诈，居然拿自己儿子当诱饵引他上钩。想到这里伊刹邪又觉得自己实在愚蠢，处罗那混蛋本来就是咬死了老狼王上位的，牺牲一个儿子重新统一突厥这种事情，他绝对能做的出来！

一直跪在地上忍着肩膀上箭伤疼痛的沙钵咄此刻不得不插嘴道：“可汗，善阳县外还有晋朝援军正在集结，我们想要撤军只怕没那么简单。”

沙钵咄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一众突厥贵族身上，先前他们那么不要命的攻打娄烦关，此刻晋军会轻易放他们离去吗？这个问题用臀想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左善王，你可有办法？”伊刹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左善王眼珠急转，分析道：“可汗，现在虽然事情危急，但是还没到山穷水尽那一刻。晋军现在一定不清楚我们想要撤军，那么我们就索性与他们摆开阵势，正面打几场，暗中我们立即开始撤军。”

掩人耳目么......倒也是个法子。

伊刹邪当即下令道：“好，命令十万大军随我出战！”

另一边，善阳县外二十里处，将近八万骑兵全部集结完毕。旌旗招展，遮蔽日，将近五万副明光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森寒的马槊静静的垂下，下一刻就会变成噬命的魔棍。

中军阵地，杨太素手搭帘，眺望善阳县外逐渐在聚集的突厥兵马，眼睛眯了茫过了会儿才重新放下手掌，等待斥候消息。

一炷香的功夫后，斥候来报：“大帅，目前突厥人已集结了十万大军，领头旗是金狼旗，应该是西突厥主帅伊刹邪的旗帜。”

“再探。”杨太素不咸不淡的下了命令。

“是。”斥候领命而去。

杨太素呵呵一笑，道：“看样子伊刹邪坐不住了，想要趁着我们立足未稳打一个措手不及呢。”

一名亚将道：“大帅，末将愿率重甲骑兵与其一战。”

杨太素摆摆手，转身看着一名参赞，道：“药师有何看法？”

李药师有些意外杨太素突然点他的名，但他并不怯场，拱手道：“卑职以为，伊刹邪这是在示威，其中固然有挫我大军锐气的关系，但是他可能也想看看我军的战斗力以及兵力情况。”

杨太素点点头，又看向另一名年轻的将军，“青雀呢，有何见解？”

对于姜承枭，杨太素还是颇为欣赏的，年纪轻轻初经战阵便有如川识气魄。以五千军固守娄烦关，同时也明白自己可能守不住，做了两手准备，让太原郡的百姓先撤离。胆识与谋略，他一点也不缺少。

姜承枭想了想，道：“卑职看法不太一样，伊刹邪若是要示威，那他应该二十万大军全部出城，他只用了十万大军.......唔，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他剩下的兵马有可能在暗中偷袭。这是卑职浅薄的看法。”

杨太素的到来解开了他心中一大困惑，他前两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朝廷的援军速度会这么快。照常理来，等他的消息传回长安，朝廷发兵，这中间最起码需要七时间，但是杨太素只用了三。

原来，在处罗出现在延安郡的时候，朝廷一众大臣庙算得出结论，东、西突厥联手，伊刹邪很可能会从并州南下。也就是，伊刹邪南下的时候，朝廷那个时候已经猜了出来，所以杨太素的大军来援速度才会如此之快。

李药师看了看姜承枭，道：“这不太可能吧，我们的骑兵斥候已经分散了出去，若是伊刹邪想要偷袭，我们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可他有二十万大军。”姜承枭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