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你毕业之后，就该谈婚论嫁，届时自有夫家护着你。”

方南雪：“我毕业之后，是23岁，好男孩子早就被人定下了。我一个孤女，又是靠别人资助上的学，到时候能给我选的又能有些什么好人家？总不能为了结婚，随随便便就结婚。”

周先生：“你怎么能说随便，总会有些好的人的。”

方南雪：“先生不用这样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的。看起来我还有一笔钱，只是这笔钱又真的都能随意支配吗？想必帆叔临走时留下的，除了我手上那一笔，其他的都是有条件的吧。”

周先生沉默了一下：“对。必须要你面临紧急情况才能给你。”

方南雪：“那么我另一位老师那里的那一笔想来也是同样的条件了。可我不紧急的时候我也要花钱的呀。我不能坐吃山空变成一个只会混日子的人，更不能变成等着别人来安排我。”

周先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方南雪的难处：“阿雪啊，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不是反对你做事情，只是做生意这种事情，亏起来是没有底的。不过，算了，你都已经定好了，那就做吧。你需要我帮你买些什么？”

方南雪摇摇头：“我是告诉您这件事情嘛。至于需要什么东西，我会自己打电话去定或者自己去店里买的。周大哥上次给过我清单了。周先生，您不知道，周大哥上次给我的东西里面有一些红薯粉，我用它做了凉粉，我同学和老师吃了都说好。我开店也只是卖点早饭而已，就是稀饭包子那些，亏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真亏也是有限的。而且我认真算过了，从租金到材料、从时间到人耗，我都算过的。”

周先生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看了一眼太太，说道：“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徐立帆留在我这里的那些钱，你若是真有用处，和我说就可以，只要不是乱花，我不会过分卡你的。”

方南雪听他这么说，安心了些：“嗯，谢谢周先生。我知道您和伯母都是关心我的。回头我的小店真的开起来了，我去问问能不能让你们进去，能的话，请你们下馆子。”

汤米在旁边听的似懂非懂，看现在气氛和谐了些，才敢开口：“你们在说什么，又严肃又轻松的。”

周太太解释道：“阿雪在工作，今天休息来看我们，等下就走。”

汤米闻言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哪天女婿就起了心思了。知道对方只是过来看一眼，热情了许多：“哎，那怎么也得留下来吃顿饭。我这就让艾米丽去准备。”

方南雪赶紧拦着他：“汤米叔叔，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就走。我还要去看我同事，她受伤了。没人照顾。而且我吃了饭才出门的，也着实吃不下。”

汤米闻言，又把屁股坐回去：“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美国人实在，你说不吃我们就真的不准备了。”

方南雪早就不奇怪了；“嗯，我知道的。周伯母，我看您英语说的是真好诶，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练到这个程度，您真厉害。我当年学的时候都是死记硬背的，Jenny老师常常说我死脑筋不会变通。”

周太太握着她的手：“环境不一样的嘛，你之前不是总说环境影响很大的，还有大胆开口，勤学苦练，我都照做了。还有我的两个儿媳妇，她们都努力陪我练习，也不嫌弃我说的慢，我才能到现在和亲家说几句。”

方南雪看着周太太，跟着笑眯了眼：“嗯，你是个很优秀的老太太。以后，你还可以学更多的，比如可以学一下服装设计，然后买个缝纫机在家里做做衣服这些。您如果把中式服装的元素融入到西式的衣裙里，一定会有很经验的效果。就像您的这条长裙，如果在裙摆上绣上几朵盛开的山茶，应该也会很好看的。”

周太太嗯了一声，看向丈夫：“文舟，你觉得怎么样？”

舟先生自然是赞同的：“当然可以，回头让儿子找找有没有地方可以学，没有咱们就买了缝纫机和布料在家自己琢磨呗，反正打发时间嘛。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儿子也不指望我们挣钱了，我们过的高兴一些，他也就高兴了。”

方南雪看着自信的周太太，打心里为她高兴，这一路走来，对方的难处她都看在眼里。一个裹了小脚的女人，连独立多走几步都困难，现在不但能自己独立行走，还能说着外国的语言在异国他乡规划自己的生活，这是不是代表中国其他的女子能够掌控自己人生的时间也快要来了。

回过神来，见汤米在旁边听的似懂非懂的，跟着点头，又看对方拿着相机，就问：“汤米叔叔，你今天拍照了吗？”

汤米来了兴致，：“对，刚刚给亲家夫妻拍了一张。我还打算给他们再拍几张呢。”

周先生：“你把我和我太太拍成什么样了，给我看看。”

汤米：“我洗出来再给你看。来，我再给你们拍几张吧。来，你们站起来，亲家你走过去站到你丈夫的身边。抬头看着他。哎，对，就是这样。”

汤米热情的指挥，周先生尽力配合着太太的动作，务求把太太拍的美丽。

方南雪看过去，风吹着长裙的裙摆显得整个人多了些灵动。有阳光落下来，照在周太太施了淡淡脂粉的脸上，衬得这个正在盛年的妇人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