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我们做询问笔录都是在电脑的模板上操作的,那天申哥是直接去的医院,估计就没整太规范,随便拿了几张纸把情况写了一下,再说他平时其实很少接触这些文书,有些疏漏也可以理解,再说了,医院都有病人的病历,上面详细的身份信息都有的,所以估计神棍就没写在上面了。”我猜测着说。
“也是,倒也没多大的影响,主要是看后面的询问内容。”文心释然道。
快到医院时,文心让我先停一下,我把车停好,问她怎么了,她指着笔录说:“你看看这一句。”
“警官,我还有事,想下午出院。”
“下午就出院?你那晚伤得不是挺重吗?再休养几天吧。”
“就是胸口有些痛,没什么大问题了。”(文心用手指着的正是这句话)
“医生怎么说的?”
“主治医生已经同意了。”
以上是神棍与越野车司机的一段对话,我问文心有什么问题,她指着那句话说:“车祸当晚,医生说司机要24小时后才会醒来,按理说应该伤得比较重,他却这么快就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还急着要出院。”
我接口道:“一般人都不喜欢住在医院,觉得不舒服不方便,所以他故意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想早点出院也可以理解。”
“那他的身体情况允许吗?这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文心继续质疑。
“说不定是让朋友来接他出院呢。”
“这倒是可以解释,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讲不通。”文心皱起了眉头。
“哪方面?”我很好奇。
“下午你也看到了,那辆越野车很新,一般来说,新车的保险都买得比较全,这中间就包括司机险。车虽然不是司机的,但他同样能享受这个保险,可保险报销的重要凭证就是医院的费用清单。司机急着出院,意味着后续的治疗只有他自己承担,这么亏的事,我想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的吧?”
文心的话不无道理,我顺着她的思路,试着分析道:“我要是借了别人的车,一定比对自己的车还要爱惜,因为能借车给你的必然是信任你的把你当好朋友的人,我不能辜负对方的情意。车子被撞,我心里会很内疚,会第一时间把车子修理好,完好如初地交还给车主。在这一点上,司机的做法同样有些不正常。”
“所以说,这个司机让我感觉怪怪的。”文心盯着笔录说。
本来我对这份笔录没什么兴趣,现在却被文心提出的问题勾起了疑虑,我也就与她一道细看起笔录来。
看着看着,我的目光落到下面几句话上——
“车祸当晚,你到M市做什么?”
“我白天去县里看了一个朋友,在他家吃的晚饭,然后回M市住,准备第二天一早回省城。”
“你那么晚才往市区赶,不怕订不到酒店吗?”
“不会,我出发时已经打电话订好了房间。”
这时文心要往后翻页,我忙止住了她,她猜到我是发现了什么,轻声问:“哪里有问题?”
“司机说他第二天一早就要回省城,可案发时已经是夜里十点过,他这么晚赶回市里就为了睡觉?再者,回省城的话,从县里直接上高速比从市区上高速还要近一些,如此一来,他回市里显得有些多余啊。”我微微摇头。
听了我的话,文心迟迟没吭声,弄得我有些忐忑,正当我准备问她对我的分析是什么看法时,她一拍大腿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我问。
“去医院!”文心的神情有些急切,我更加疑惑了。
好在文心并没卖关子,在我把车子往医院开时,她说:“你想想,如果事发当晚越野车司机反应再慢点会怎样?”
“自然是两车正面相撞,估计司机会伤得更重。”我顺口回答。
“没错,伤得重不说,撞死都有可能。对于凶手而言,司机就是个被利用的对象,他的死活不重要,可这样的话,欧阳霏的尸体也会与姚远一样面目全非,这是凶手万万不愿看到的!”
文心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接着说:“没错,凶手为欧阳霏复仇而不惜杀人,在杀害曾正义后,又顾及欧阳霏形象而把曾正义猥亵欧阳霏的照片删除了。这些都可以证明,凶手是深爱欧阳霏的人,他在设计‘女尸开车’事件时,必定不会允许欧阳霏尸身受损。”
“要达到姚远被撞死且欧阳霏无损的双重目的,就必须让两车交错相撞,以副驾驶撞副驾驶!”文心语气中带着兴奋。
我脱口而出:“而要让车祸百分百按照设定的情形发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凶手自己开车!”
不用文心再说,我已经知道她急着去医院做什么了,不是看望神棍,而是要查阅越野车司机的病历。
医院停车场被挤得满满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车位。我还在倒车呢,文心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丢给我一句话:“我先去急诊室。”
我特别能理解文心的心情,因为我也一样。如果我们的推论正确,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抓到真正的凶手了!
意外的是,我们在病历上看到的个人资料,从姓名到身份证号,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并未出现在我们之前的调查中。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同学,这个人与欧阳霏到底有什么关系?”文心看着资料,沉吟道。
“问问医生吧。”我提议。
随后,我俩对当晚出诊的几个医生护士进行了询问,却没有什么收获。他们把司机从越野车里抬出来时,司机脸上沾了不少血,头发被雨水淋着贴在额头上,根本看不清脸是什么模样,拉回医院清洗后,又缠上了纱布,直到出院时都只拆了鼻子以下的纱布,所以没人能把司机的相貌描绘出来。
这个结果让文心有些失望,她盯着主治医生问:“他的伤情到底如何?”
“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虽不致命,大脑和内脏受到的冲击也不小,的确会持续昏迷一段时间。”
“既然不重,为何直到出院都缠着纱布?”我问。
医生说:“出事当晚,他的脸上的确有不少血,可我们在清洗时,发现他头上的伤口并不大,他醒来后,我本说过可以拆掉纱布,是他自己强烈要求不拆的,说要让药水多作用些时日。”
这时,旁边一个护士轻声嘟囔着:“我看他的伤情的确不是很重…”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马上看着她问。
“前天晚上他就出过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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