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紧,不可思议地看向竺瑛,她的神情却不似在说假话。
“水溢出来了。”文心提醒我说。
我回过头,看到竺瑛杯子里的水已经溢到了桌面,我匆忙放下了水壶,却没心思去擦拭那些水,皱眉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竺瑛回答时,声音仍然颤抖,脸色也比之前白了一些,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你别怕,慢慢把经过说出来,欧阳霏已经死了,你看到的肯定是假的。”文心安抚着她。
“不,明明就是她!”竺瑛大声说道,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竺瑛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刺激她,水吧里光线昏暗,我与文心商量后,决定带竺瑛出去,在阳光下问她这件事,兴许能让她不那么害怕。
我们来到科技大学图书馆外的草坪上,在我们循循善诱的开导下,竺瑛总算把事情讲了出来,对于她来说,这个经历的确太诡异了,难怪她会如此害怕,甚至抗拒提到欧阳霏。
原来,竺瑛近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在实验楼做实验到十点左右,她们学院的实验楼处在比较偏僻的位置,从实验楼出来,沿着校内的一条小河走五百多米才到主教学区,小河上有座凉亭,是供师生欣赏景色的,从教学区跨过一座长桥才能回到生活区。
实验楼离学校大门很远,一般不会有生人到这边来,再加之竺瑛从小在城市长大,成长环境中极少受到鬼怪故事的熏染,倒也没那么胆小,所以每次做完实验她都独自回宿舍。
前天晚上,竺瑛做完实验后,像往常一样从实验楼出来往教学区走去,走了两百米远时,隐约听到一阵哭声,她停下来听了一会,发现哭声是从小路右边传来。
小路右边即是小河,它们中间有个绿化带,竺瑛心里好奇,踮起脚跟探头往右望去,就见着不远处的凉亭的柱子上靠着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好像是穿着白色的上衣,不过因为河边的路灯都是绿色灯光,熏得那衣服也是绿荧荧的。
大学校园里时常会见到失恋的男男女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竺瑛以为这又是一个感情受伤的女生,一时圣母心泛滥,就打算过去劝劝她。
说来也怪,竺瑛沿着河边的小路走向凉亭的过程中,女生一直轻声地哭着,待她走到女生身后时,女生停止了哭泣,静静地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像是突然间没了生气,这反而让竺瑛有些发怵。
竺瑛站在原地喊了两声,女生仍然没有动,竺瑛想着来都来了,好歹还是劝几句,正要迈步绕到女生前面去,就见着女生坐直了身子,然后慢慢转过了头来。
当女生的脸显现在竺瑛面前时,她尖叫着往后退去,因为那张脸正是她曾经的室友欧阳霏,流着血泪的双眼正定定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瑛…瑛,你…来…了…”
欧阳霏向她伸出手来,她分明看到那只被绿光照耀着的手上,沾满了暗红的血渍,还在往下淌着血滴。
竺瑛拼着最后的胆气,迈动颤抖不已的双腿跑向绿化带外面的小路,一直跑到教学区,碰到了巡夜的保安,这才缓过了神来。
保安见着竺瑛惊魂未定的样子,忙问她出了什么事,竺瑛指着凉亭的方向不停地重复着:“有...有个女人......”
几个保安马上去了凉亭,却什么都没看见,地面也没有找到滴落的血液。
那晚过后,竺瑛就给导师请了假,再也没去过实验楼。
竺瑛讲完,我回想了一下,她看到的情形倒是与案发当晚睡在刑警大院背后亭子里的那个流浪汉所见到的相似,莫不是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不过,案发当晚,欧阳霏的尸体被偷,流浪汉看到的十之八九是她的尸体,可前晚那个时候,欧阳霏的尸体被锁在法医楼,并且疯哥还叫了其他队的法医过来对她作尸检,完全没有可能再被人偷出来行鬼怪唬人之事,如果竺瑛所见属实的话,那她看到的又是谁?
案子发展到现在的程度,疯哥又对我再三敲打提醒,我再也不会傻乎乎地相信真是亡魂复仇了,这样的话,必定是有人假扮成了欧阳霏!
虽然当时光线昏暗,可竺瑛与“白衣女人”之间距离很近,竺瑛如此肯定那就是欧阳霏,说明对方假扮得很像,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欧阳佺,欧阳霏的亲弟弟!
第一次见欧阳佺时,我就觉得他与欧阳霏长得极为相像,连体形都差不多,如果给他戴上假发,再稍加化妆,在昏暗的灯光下,要以假乱真绝对没问题。
可棘手的是,因为事发时是深夜,欧阳佺即使找不出证人为他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我们也无法断定他那个时候没有在家里睡觉,就像之前没法说是他在守灵期间把欧阳霏尸体偷出来一样。
我让竺瑛带我们去了小河上的凉亭,她再次表现出了抗拒,我断定那晚是人为作怪,就劝她说:“如果你不去,你永远都会害怕那里,如果你去了,我会证明那晚你见到的只是人而已,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再害怕了。”
竺瑛也是聪明人,我的话成功地说服了她。到了凉亭,竺瑛又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次,听完后,我让她站在当晚站的位置,我则按“白衣女人”的姿势靠在柱子上,然后又慢慢起身转过头,再伸出手来指向她。
我调整了几次手的位置,竺瑛才有些犹豫地点头说方向对了,我向一旁的文心示意,她走到亭子外,在我伸出的手掌前蹲了下去,确定了“白衣女人”滴血的地方。
文心确定后,我也起身走了过去,这一处是亭子边缘,面上贴着瓷砖,瓷砖上只有一些灰尘,看上去确实并无血渍。
根据竺瑛所说,从她离开到保安回到凉亭,也就几分钟时间,留给“白衣女人”消除痕迹并隐藏身形的时间不多,他无非就是把瓷砖上的血迹拭去,瞒过肉眼还行,却瞒不过技术鉴定,我立马让疯哥请痕迹组的同事过来。
请:m.doulai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