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呕哑嘲哳难为听(1 / 1)

生活因你火热 小拉法 8754 字 3个月前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主会场〈夏〉舞台  帝都时间11月10号正午12点,第三十届草场地摇滚音乐节收官日演出在天公作美的雪渐消停中如期拉开帷幕,即便登台亮相的时段排得有些不尴不尬,但以“激流革命”一词自诩的烈火蔷薇乐队依然用精彩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并非浪得虚名。

于重型摇滚乐最残酷的修罗阵〈春秋战国〉中磨剑四载最终才得以杀入主会场〈夏〉,他们席卷起的thrashmetal风暴足以惊艳这座被万千乐迷奉为国摇名人堂的舞台。

纵一场烈火吞噬大地  让炙热灵魂冲出躯壳(和声:Thrash!)

敞开充满愤怒得胸膛  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熔浆(Thrash!)

鞭挞所有抵抗  击溃任何幻想(Thrash!)

就地将敌党全部埋葬  当秩序被我们重新建立(Thraaaash!)

炼狱终将有美丽的蔷薇盛放  激流金属标志性的急骤guitarriffs(riff指演奏及编曲中的“重复段”)、空弦轮拨指法里频频穿插的下拨扫弦冲击力极强,种种炫技配合过载失真音箱令电吉他化身火力全开的加特林、极富辨识度的高速双踩底鼓再加上颗粒小、密集且音色尖锐的fryscream…(也就是俗称的死嗓)

仰仗其大招齐出的成名作《炼狱终将蔷薇盛放》,烈火蔷薇乐队制造出无与伦比的重核倾泻感和压迫力,成功催得占据前排狂舞区的一众铁杆乐迷彻底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甩头模式,甚至连横置于调音台边的媒介及合作伙伴嘉宾席也不外如是。

“卧槽!这就炸起来了?果然硬核就是为现场而生的,耳机再好都不会有这种体验,勋哥怎么样,他们烈火蔷薇算把鞭挞给玩明白了么?牛先勇、王澜、胡见鸥、海又棠几个比起去年是真长进不少…”

胸口胡乱挂着草摇媒介通行证,迷谷音乐app主编符季也就是细语id叫音符轨迹的那位乐评大V,正带着他的前同事张家勋纵情享受着这场难得的激流金属盛宴,高声嚷嚷着交流之余俩人不时还捏紧拳头配合和声齐吼:“Thrash!”

“Thraaaash!来晚啦啧啧啧,还是咱大夏朝的味儿对,看看现场这耕田的气氛,头一甩脚一踏根本停不下来,大家先感受感受,我们待会马上就去搜寻侦探小姐姐的踪迹…”

举着连接了流媒体设备的自拍杆姗姗来迟,回归其女主播身份的甄蓁秒切夜店dj模式,蹦跶着试图给直播间的粉丝们来记全景展示,却不慎迎头撞上了张家勋,裹紧小雨披、稍整理妆容后,双眼放光的她很是自来熟地上前招呼道:“嗨!大叔你昨天不在吧?看着有点面生诶…”

“哦呦,勋哥你的艳遇来啦!昨天乐哲轩泡了她闺蜜…”

飞速在耳边递话,符季笑得略显猥琐,张家勋默默回了记「滚,我根本不认识她」的眼神,最后俩中年男人默契地继续起他们旁若无人的快乐舞步。

“音符老师,这位大叔是不是参加同人征文活动得的门票呀?人家是专门来采访他们的呦…”

左手窝成可爱的小喇叭状以扩音,甄蓁笑靥如花着步步紧逼向张家勋:“大叔你好,可不可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

“不是,我不太方便接受采…”

下意识双手捂脸,张家勋对入镜什么的相当之敏感,可脖子仍处于一伸一缩的惯性状多少显得有些滑稽,还没等他解释清便被甄蓁一通贴身撒娇给打断了。

“别紧张哈~大叔,人家在拍舞台啦,放心吧…是这样的,我特别~特别想采访互动数据第一的那位小姐姐,她今天来现场了么?旧情人关系!好敢猜诶,关键是…”

肩膀跟着间奏的吉他solo来回摆荡,蹦迪八卦两不误的甄蓁紧抓住张家勋袖口不放:“教主冕下刚刚经典手滑——给那篇同人点了个赞立刻又取消啦,这不就等于坐实了猜测!”

“哈哈那也不一定,估计翁教授整个人都是懵的,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完一觉醒来发现细语变了天,这情况你搁谁谁不犯迷糊啊…”

聊起亲近自然的八卦,符季顿时来了劲:“追完征文获奖作品合集,连我一大老爷们都忍不住直呼好磕!”

“老符省省吧,有些事没法说太细这里头很复杂的,呃,小姑娘你自己看…”

清憬cp最开始其实是泛泰生造的,张家勋对这点心知肚明,反而没有别人那种恨不得帮着推波助澜的心态,冲甄蓁遮遮掩掩地亮了亮带有名字的通行牌后他不欲多言:“我真是蹭他的路子进来的,昨天人还在沪海加了一上午班。”

“不好意思啊,怪我病急乱投医,见着生面孔就以为逮着了机会,家人们~蓁酱回来啦,刚遇到一位好像知道很多内幕的大叔,好了,现在继续我们的寻找女侦探之旅,她会在哪呢?真不该陪晚晚去那边的…”

吐了吐舌头,甄蓁挑起自拍杆转身打算离开,甩着双马尾四处张望一番后,气鼓鼓跺着脚的她不死心又回头问了声:“提前过来蹲守就好啦,两位大叔~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有哪几位同人文豪到场?”

“具体来了几位我还真没留意,不过搁那玩手机的帅哥肯定是其中一个…”

美少女总能获得优待,张家勋朝临近出口通道方向努嘴,视线还在某位打扮明显与摇滚乐迷格格不入的精英人士身上打了个转,等确认甄蓁找准目标后,他身边的符季也小声来了句吐槽:“对!就他没错,来草摇拾掇得跟去相亲似的也是一绝了!”

“蛤?敢情是灯下黑啊,家人们走!过去聊聊…”

双眼再度放光,甄蓁果断举着自拍杆找了过去,凭借其社交nb症的优势,没隔多久居然领着那位身穿博柏利双排扣风衣的男人走了回来,真难为了她嘴头还继续着双线操作:“我们先帮这位帅气的小哥哥介绍两位很懂摇滚乐的大叔吧,吶!来自迷谷音乐app的符老师,还有?哦,张老师…”

端得是面面相觑,激情应完《炼狱终将蔷薇盛放》ending和声的符季和张家勋一整个大无语:“啊,这是…”

“嘿嘿,情况我摸清了,侦探小姐姐在晋西赶不及来,十位文豪只有四人到场,小哥哥姓汪,金牌大律师喔,就昨晚被翻牌的一汪春潮莫迟游,这是人家正常的着装风格啦…”

整好烈火蔷薇第一首歌唱罢,兀那开始与前排一票死忠粉互动,聊的内容不外乎今年的主题以及乐队参加历届草摇的筚路褴褛,大忙人甄蓁赶紧将镜头对准夏舞台,安置好直播间的“家人们”后,她小声替汪迟游暖场道:“我听他说get不到激流金属的魅力,听得如坐针毡,怕耽搁晚上的把妹计划,这不正好有俩专家嘛。”

“真不是把妹,之前只听过像poprock、britpop、punk、reggae这些,确实我现在有些犯怵,冒昧叨扰了…”

举止彬彬有礼,被张家勋吐槽穿得跟来相亲似的男人躬身递出两张烫金名片,他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鄙人君合汪迟游…”

没错!此汪迟游既是曾与邵卿有过一段“年下男痴恋美艳御姐”雨后小插曲的那位,这绝对是出神来之笔,昨晚不知是章雅梦还是苗妙披着晏清的马甲闹的乌龙,第二张牌竟机缘巧合地翻到了他,关键当时邵美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好一场落花有意随流水,奈何流水无情恋落花,汪迟游本人倒是憋着股越挫越勇的心气,可萃华楼那出失败的相亲会后先是被靠山冉宁痛斥曰“竖子不足与谋”,紧接着电话也让邵卿给拉入了黑名单,他唯一能做的只剩死蹲卿美人细语这条路,所以此番意外中签自然被其视为天赐良机。

「阿卿好像还挺乐见其成搞亲近自然cp的样子,10号压轴出场的是木棉与情人,她作为乐队经纪人肯定会下场来听,一起看场演唱会兴许能将我们关系拉近不少,到时候再投其所好岂不美哉…」

于是乎汪迟游第一时间便联系了组委会,又填鸭般补了堆摇滚乐理论,再一大早地给冉总报了个喜讯,甚至还暗中策划了一系列别出心裁的惊喜,但等来到草摇现场他才发现自己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异常骨感。

「啥玩意啊,咋阵仗和正常明星演唱会完全不一样,前排的拳打脚踢,头甩得跟嗑大的瘾君子似的,中间的则不断发出各种鬼哭狼嚎,后边还有茫茫然一大堆扯大旗敲锣作法的,活脱脱一出群魔乱舞的大型邪教现场,哪哪都不像搞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地儿…」

并非没有去试图融入其中,但由于平素鲜少涉猎重金属,不得其法的汪迟游只在舞台与观众区栅栏间的最佳观赏位置坚持了片刻,周遭乐队呼呼灌耳的魔音及歌迷“Thrash”个不停的呱噪声便已虐得他血液几近凝滞。

「Thrash是什么鬼,Thrashmetal鞭挞金属?确定不是trashmetal(垃圾金属)!哦,百科词条的科普说也译作激流金属,擦!还让人给鄙视了,看来得躲到旁边去搜索,这种精神污染我如何坚持到晚上九点半,万一阿卿她喜欢这种调调又怎么办…」

以上便是甄蓁找过来前汪迟游的内心活动,俩人一番尬聊后,当听到热心市民甄女士表示可以介绍几位业内专家为后续想法出谋划策时,他当即顺杆子往上爬跟着过来了,姿态那端得叫一个求知若渴:“她应该算比较喜欢摇滚的那卦,目前还处于想尽办法迎合的追求阶段,所以还望您二位能不吝赐教。”

“好说,真心喜欢摇滚乐的绝对都一顶一的好姑娘,不过光只喜欢摇滚歌手的就难讲咯,现在这帮小丫头片子成精了,像昨天乐哲轩、今天的你,凡见着帅的那是一口一句小哥哥…”

伸手不打笑脸人,符季冲汪迟游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叹气道:“到我们这就变老师、大叔,什么叫区别对待啊!”

“泛知识产权领域顶尖律所合伙人,汪兄弟你相当年轻有为啊,现在帝都婚恋市场有这么卷?不应该呀…”

没接老友内涵“果儿”的隐晦梗,张家勋抄着名片定睛看了看,又好生打量了一番仪表堂堂还事业有成的汪迟游,他碎碎念着嘀咕道:“照理说不会缺小姑娘喜欢吧?”

“就是!律政王子绝对是爆款,超级吃香的诶,直播间好多小姐妹都嚷嚷要爆灯,再说我身边也大把的闺蜜可以介绍,可他铁了心要吊死一棵树上!待会倒要看看那个女生哪来的能耐…”

先前有默默往外挪了些,甄蓁借此避开符季对自己和佘晚晚的调侃,也顺便关怀了一波被冷落的粉丝们,然而听到这句后还是没忍住横插一嘴,她绘声绘色地鹦鹉学舌起来:“什么光站在她面前就局促到身体僵硬、不敢直视她的丹凤眼儿、没胆量跟她开玩笑、甚至每次开口之前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

“阿卿…爱情不就是这样,于茫茫人海中以四十亿分之一的概率去寻找一个真正触及自己心灵的人,然后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她就是我百分之百的人间理想,而我于她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之一,所以难追是早可预料的…”

饶是有追求邵卿的胆儿,汪迟游却也没敢声色张扬,硬生生将脱口而出的阿卿两字改为爱情,脸上挂着缕骄傲又渗人的痴汉笑,他强撑着故作豁达状:“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能有机会肯定要争取一把,只求不留遗憾。”

“难追?你这形容得简直希望渺茫,我就不信还会比晏清追翁教授还难啊,多少是有些夸张了吧…”

眼睑一眯嘴角一勾,符季浮夸地皱着眉以示鄙夷,引得几人会心一笑后,他佯装愤愤不平道:“你这样子搞确实像是在破坏市场秩序,毕竟我勋哥也还没解决个人问题的。”

“顶多容易少许,有可能还更难!毕竟晏清有全网助力,连她都爱磕亲近自然,可惜现场跟我预想的情况不大一样,不怕您二位笑话,我本来还准备了像饭圈那种无人机和led屏应援的…”

这时舞台上烈火蔷薇终于开始其第二首歌的表演,汪迟游瞥了眼“发病”人数越来越多的主会场,无奈放弃长话短说将计划向符季等人作部分透露的打算,他揉着太阳穴苦笑道:“唉,激流风暴又要来了,看他们一个个疯得…”

“这是要继续放大招的意思啊,上半年新专里的《Moshtodie》,风格延续了《conflictaward》那种极致的煽动性,天下激流唯快不破,不快不疯不成魔,他们叱诧春秋战国那个重型战场时期搞人体冲浪就很有一手…”

边科普边猛地凭空一抓,张家勋语气里带着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癫态,令汪迟游不由害怕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旁边符季赶紧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金属乐这块勋哥绝对比我专业,昨晚征文活动不是有一句,只要你磕清憬我们就是好朋友,有想了解的尽管开口!”

“来之前我其实是做了些功课的,感触最深一点就是贵圈的欣赏门槛实在太高了,光金属乐流派就有什么传统金属、哥特金属、迷幻金属、硬式摇滚、工业金属、死亡金属、流行金属、力量金属、速度金属、鞭挞金属、毁灭金属、民谣金属、黑金属、华丽金属、交响金属甚至新古典金属等等,还有些译名没搞懂的metalcore、deathcore、grindcore、Hardcore,这些普通人估计区分都难…”

深受其苦的汪迟游连忙抓住机会开始大吐苦水:“比如我的理解就很朴素——rock&roll根据字面直译来〈岩石〉与〈滚动〉,所以摇滚应该是刚柔并济,节奏与旋律的有机结合,但今天的初体验完全颠覆了这一概念!”

“666666、虽然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惊、蓁酱人家头都快爆啦、要求旁听帅7小哥哥唠嗑,你们这些家伙别带节奏,烈火蔷薇明明很酷好么?现场…”

原本游离在外的甄蓁又悄悄潜回三个男人身边,汪迟游这番言论在直播间勾起不小的共鸣,她歪着头跟弹幕唱起了反调:“现场魅力加成懂不懂?滚圈鄙视链知不知道呀?我不管!反正比起britpop那种靡靡之音,金属乐更加有高级感!”

“咳,以前其实我们也这么觉得,但最近算是达成了统一的共识,这样解释吧,金属乐乃至摇滚乐的概念其实一直都相当笼统,像刚汪律提到了许多听着就特别高端的流派,也只不过是因为它们的名字取得高端而已,自诞生伊始摇滚乐从没以某个固有、刻板的状态存在过,至今仍在滚滚向前不断发展…”

听到甄蓁这番言论,俩乐评人均是咧嘴苦笑,一番眉来眼去后由张家勋开口接话,期间特意留意了一眼直播视角,确认美少女主播确有恪守规矩没在拍自己,他才放心扯着涨红的脸继续道:“它可以有成千上万般模样,但其中总会有一种样子让你无法自拔,这才是rock&roll独一无二的魅力。”

“只要是有感而发的,自由的、自然的、不拘一格的,都可以称之为摇滚,因为勇于表达本身就是件特别摇滚的事,我觉得自己这样笑着、舞着演绎《don'tbreakmyheart》超级摇滚…”

深知老友的尴尬,毕竟平常为恰饭没少昧着良心批判晏清、翁怀憬的作品,符季替脸皮发烫的张家勋做着注解:“大前天彩排时某位局外人以她独有的轻歌曼舞姿态在这上边硬生生把老中青三代国摇乐手全唱服了,我们也不确定翁教授原话具体咋说的,但道听途说过来都备受震撼。”

“迷谷app张姓乐评人?勋哥!哇大叔!原来你就是张家勋!大名鼎鼎的《才华有限公司》超级黑粉、细语对线达人、经典逆风一喷九,想不到私底下居然将我家教主冕下的话奉为圭臬…”

甄蓁颇为后知后觉,直到这时才在弹幕提示下发现张家勋的真实身份,她捂住麦惊叹连连:“Ohmygod!果真哪哪都逃不开真香定律,属于是黑到深处自然粉了!”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批判不能算黑…那是音乐理念不同发出的善意批判!是批判…我…”

一朝黑粉身份被戳破,张家勋犹如窃书被当场抓获的孔乙己般,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他絮絮争辩道:“乐评人的事怎么能算黑么?我不也喷了那些胡乱黑他们作品的人?”

“她也承认啊,说你逆风一喷九啊,放心,没直播出去,掐麦了,小甄还是有分寸的…”

场面略尴尬,符季替张家勋打着圆场:“我勋哥私底下蛮理想主义者一个人,只能说受生活所迫。”

「最强黑子其实早已被圈粉,只因身在曹营要恰饭,阿卿好像细语上也跟他对过线,好!又一个破冰点,赶紧记下来…」

心念电转间,汪迟游绝对是个妙人,猛地一拍大腿将话题强岔开:“害!气死我了!刚躲那边抄作业白遭好多人唾弃,原来只是贵圈鄙视链在作怪…”

烈火蔷薇第三首作品毫无意外依然是连续副段不断推进的暴虐节奏,汪迟游遥指一手愈发癫狂化的主会场,他伺机把话题往蓄谋已久的应援方式上引:“所以他们嗨得拳打脚踢我却只觉得吵闹,一切仅代表我跟鞭挞金属频率不太对,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件值得羞耻的事咯?那举个大灯牌疯狂打call也应该问题不大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建议晚上在主玩朋克金属的楚天野人上台时去那下面试试,每年都有不少人干仗,你能不能留全尸不重要,重要的是…”

明显汪迟游这番试探被人当成了他在讲段子,空气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息,原本尴尬症犯尽的张家勋乐得合不拢嘴,符季更是捧腹不已:“能为促进金属乐迷和朋克乐迷大联合贡献一份力量。”

“饭圈那套在这边行不通的,小哥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哇!超级火箭!感谢汪律师是本喵姐夫送的超级火箭,老板大气老板硬邦邦,没问题!这个…”

只有甄蓁相信汪迟游是真有那个心思,原本还想多劝上几句,可直播间里突然冒出的土豪打赏勾得她改了主意,抄起镜头就往有些懵逼的汪律师身边凑:“激流金属确实听感差了些,好多弹幕也在吐槽,说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不如我们陪小哥哥来好好听两位老师讲课吧。”

“啊,姐夫是什么鬼?让我跟观众打个招呼?hello,大家好…”

先前便露过脸,汪迟游对甄蓁比手划脚让自己出镜的请求没多想,任由对方一通怼脸拍,试探未果的他保持着耐心继续发起请教:“木棉与情人应该算朋克乐队吧?网上说金属乐和朋克乐矛盾对立很严重,两者最直观的区分是不是就体现在旋律上?”

“木棉与情人从来没被人划分为单一流派的乐队,拥有专业的爵士鼓手以及国内最好的贝斯,翁教授的电吉他也相当出彩,整体来说他们乐队的技术上限极高,至于矛盾对立直白一点就是朋克老觉得金属装x,而金属认为朋克傻x…”

除稍有些感慨帅哥对消费的确有刺激力外,符季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他只是笑了笑看向张家勋:“可能算是咱们滚圈内部最经久不息一条双向鄙视链了,有兴趣的话让勋哥给你讲讲!”

“呃…metal的概念本身就没过多去考虑听感,音乐性上致力于去旋律化与去布鲁斯,riff、炫技与底鼓大幅度增强,一般会用大量riff和更快的演奏速度来搭建一首歌的主要框架,你们可以把它形象地理解为一个充满哲学辩思的中年男人…”

还真有考虑甄蓁那边直播间观众的感受,一番思索后,张家勋用了最浅显易懂的方式将两者的区别阐述得相当通透:“而punk编曲多为三和弦的简单节奏型做框架,吉他音色突出中频,鼓点偏明快,体现在旋律性上自然比金属乐更动听,对应来说它更像一个躁动不安的青春期男孩。”

“妙啊!老章直呼过瘾、佩也想一睹姐夫风采两位大佬送出了航空母舰…”

汪迟游还没将一声声的姐夫给消化完,大额礼物收到手软的甄蓁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替他继续发了问:“刚姐夫…哦不,小哥哥说了他只听过朋克、雷鬼、英摇,britpop就是黄曲霉素那挂吧,特点也是好听啊?”

“是的,严格说来,起初英伦摇滚更偏重做为一种对抗米国颓废一代文化入侵的符号,且其实是由媒体推介出来的营销工具,具有更强的文化意义,而不仅仅是风格流派。不过在随后的发展中,它确实逐渐呈现出了自己的特点…”

心中虽有些纳闷观众为何会如此捧场,但这丝毫不影响张家勋的信手拈来兼旁征博引,在完全脱稿的情况下他讲得头头是道:“创作者通常会从60年代的英国流行乐,70年代的华丽摇滚、朋克和90年代的独立流行中吸取灵感,编曲上经常大量用到挂留和弦与大小三和弦互换,以期达到旋律上有冲突感的目的。”

“说得太好了,嗷嗷嗷!招牌芙蓉鸡片豌豆苗、金童玉女瓜拌北极贝、七味盐黄金小豆腐,又有三位老板打赏了ufo飞碟…”

一听那些熟悉的菜名,汪迟游顿时打了个寒颤,然而十分钟不到进账好几个W的甄蓁却没想放过他,誓要将姐夫课堂开到天荒地老:“要不,张老师您再接着聊聊reggae呗?”

“昨天下午的潜水艇就是纯粹的雷鬼乐队,其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在shuffle节奏下的八分音符反拍,shuffle本身是建立在八分音符三连音基础上的,这样就能以一种较为松弛的tempo制造出reggae所独有的旋律风格…”

汪迟游骤白再转刹红的脸色被符季尽收眼中,三言两语抢先按下问题,他眯起眼睛剜向日进斗金的甄蓁,目光中质疑意味分明:「严重怀疑你在搞事情,怎么回事啊?」

“晚晚?我在直播呢?啊…好的…马上…知道了…”

完全没感受到符季的死亡凝视,甄蓁的注意力被一通来电给卷走了,声音的兴奋度从接通时的云端直跌谷底,草草挂完电话后她挤出甜美的职业笑脸来了招光速下播:“非常抱歉家人们,蓁酱得下播了,大家晚点再见…”

还没讲过瘾的张家勋有些意犹未尽:“发生了什么事?”

“完啦完啦,晚晚刚刚快被我们老板给喷化了,我也顺带遭了殃,她怎么会惹到邵卿啊,那个女人这么可怕的嘛…”

甄蓁的回答在其余二人听来莫名其妙却让汪迟游眼前再度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