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暮色西斜，林羡余慵懒坐在贵妃榻上，抬眼道：“九阿哥若是没有旁的事儿，就请便吧。”

禟精丽的凤眼一挑：“今儿可是十五！”

林羡余白眼：“我还不至于糊涂到不记得日子！十五又如何？也没见你从前十五之夜在嫡福晋房中。”

禟眸光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林羡余哼道：“此身过往一切，我悉数全知。所以别拿什么十五不十五的规矩来搪塞我，你跟谁好，我都管不着。只是记得别折腾得动静太大，若是碍着我安眠，我可是不会客气。”——九阿哥分府之后，就动辄歌舞半夜不息，丫的太木有公德心了！

禟眼底的神色变幻莫定，叫人看不出心底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禟道：“你方才提了条件，爷都会尽量答允。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林羡余淡淡说：“只要你不惹事，解药断不了的。”

禟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说着，禟脸色板肃，“我不管从前如何，但你如今终归是爷名义上的福晋，别的都好说，唯独一点，你必须恪守妇道！”

林羡余皱眉：“这个恕我做不到！”

“你——”禟一张俊脸瞬间有些发绿了。

林羡余却道：“恪守妇道这四个字看着简单，里头条条框框可海多了去了！首先殴打夫君，肯定不是恪守妇道之举。”

听得这话，禟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憋屈：“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无妇德啊！”

林羡余淡淡道：“不过基本的妇道我还是会守的。”——毕竟这是封建时代，她自问没有能力掀翻这个时代，那就必须遵守这个时代的法则——最起码要做出守规矩的样子。

林羡余抬手道：“只要你不惹我，我可以尽量不揍你。”

禟额头暴起一根青筋，他怒极反笑：“那爷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林羡余摆摆手：“那就不必了。我尽量不动粗，除此之外的妇道——我应该基本可以遵守。”

禟眉头皱成“川”字，显然对林羡余的这个承诺，并不满意。

林羡余神色淡漠，“基本遵守妇道就是——首先，我承诺不给你戴绿帽子，而你可以随随便便给我戴绿帽子，我承诺绝不因此对你诉诸武力。”

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确最担心这点儿，这个董鄂氏如此强大而强势，将来万一偷汉子可怎么是好？但是…什么叫爷给你戴绿帽子？爷又不是女人！你又不是男人！

林羡余继续道：“其次嘛，妇德…不就是做个贤妻良母嘛。在外人面前我是可以做做样子的。”

禟哼道：“只要你别在外人面前抹黑爷就成了！”

林羡余思忖了一会儿，道：“这个我可以答应。我也承诺，不会残害你的姬妾、也不会弄死你的庶子庶女。”

禟一愣，旋即道：“爷还没有子女呢，你想得倒是够远的。”

林羡余淡淡说：“放心，会有的。”——渣九有几个崽子来着？嗯，反正是不少了。

禟暗忖，难不成这个董鄂氏真能预见未来？？

“如此自然甚好，不过爷那些姬妾都是不打紧的，你可以随便处置。”禟一幅很大度的人渣模样。

林羡余黑着脸道：“我才不会欺凌弱小！”

听到这话，禟心里不痛快了，“你不欺凌弱小？那你还对我…”

林羡余凉凉打断了禟的话：“怎么？你也是弱小？”

禟不由一噎，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肯承认自己是弱小？

林羡余微微一笑，只要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就不可能承认自己弱小。她抚了抚鬓角，“我这个人呢，从不欺负女人和小孩。”

说着，她冷眼扫了一眼这个专门打女人的人渣九，眼里满是轻蔑和厌恶。

这个眼神让禟浑身都不痛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羡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姑奶奶我平生最看不起打老婆的男人，这种男人就是个渣！”

禟不由愤愤，“分明是他们董鄂家施计，让我不得不娶了那个女人！”

林羡余冷冷道：“固然是董鄂家有攀龙附凤之心，但董鄂氏又有什么过错？她是给你戴绿帽子了？还是把你的庶出子女扼死襁褓？德容言功，她是哪点儿不守了？竟招来你的毒打！”

“我——”禟被这一席话噎得生生无言反驳。

林羡余哼道：“说白了，还是她太懦弱！你该庆幸，我那天来得晚，我若是早上一时半刻，依着我的性子，只怕当场就会扭断你的那只手！”——说到此，林羡余竟有点后悔，那天揍禟的时候，就该一脚踩断他的手，给他留下一辈子深刻印象！叫你打老婆！！

“哼，人渣！！”林羡余没好气地道。

“你够了！”禟被连连叱骂嘲讽，终于忍不住跳脚，“你又不是董鄂氏，爷待她如何，与你何干？！你顶多就是事后脸疼，可你已经加倍报复了！难道还不够吗？！”

林羡余眼神轻蔑，语气凉凉：“不好意思，看见渣男，我就比较容易暴躁。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针对渣男。”

禟气得手都哆嗦了，“爷是渣男？！”——因林羡余刚才骂了“人渣”，所以渣男的意思也不难联想，就是人渣男人。

林羡余认认真真点头：“我见过的男人里头，你的确是最渣的。”——额…跟顺治比，似乎谁更渣不大好说呢。

禟忽的脸色有点绿，他咬牙切齿阴恻恻道：“这么说，你还阅男无数了？”

林羡余坦然道：“当然没有你阅女多，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乃至更久之前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禟的脸色忽然有些微妙，爷这到底算不算是被绿了？？而且，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鬼话值得相信吗？

林羡余正色道：“不过你放心，虽然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但我这辈子绝对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禟虽不敢全然相信“鬼话”，但脸色还是稍微好看了些。

林羡余诚恳地道：“我真的不想针对你。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没事别来找我，有事儿呢…你可以叫底下人传话嘛！干嘛非要跑到我面前惹我不痛快？我不痛快了，当然也不会叫你痛快。你说是吧？”

禟脸色青一阵白阵，从前都是他嫌弃董鄂氏碍眼，如今竟然是爷被嫌弃了！！

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