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身穿百蛮山弟子衣饰的青年忽然从洞外飞奔来到了大殿之内,并且匆匆匍匐在老祖的身前。
青年口中的「狩猎」便是指百蛮弟子强抢民间少女与小孩之事。
原来绿袍老祖一向爱以人肉为食,尤其是肉质幼嫩的少女与小孩更合乎他的口味,因此每个月他都会派出弟子前往各个大城小镇,暗中搜罗适合入馔之人。然而,以人肉为食一事,非但骸人听闻,而且更是一件为世人不能容忍的恶行,因此百蛮弟子平日行事都必定极为小心隐秘,并且常以「狩猎」之名来掩人耳目。
未待绿袍老祖开声发问,大师兄辛辰子便马上挺身而出,代师开口问道:“梅鹿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大师兄。三天前,我与五名师弟刚好在贵州附近相中了一个小丫头,看她生得粉装玉琢,娇嫩非常,正适合为教主入馔之用。当时我们还查出她是一个孤儿,似乎没有什么背景与牵连,于是便决定暗中向她出手。
哪想到东窗事发,峨嵋派的白云老尼却突然凭空现身,并出手横加阻拦。未待一言,她便用太乙神雷狠狠殛死了五位师弟。
幸好弟子及时发动了教主所赐的百毒天罗幡,这才能够及时逃出生天呀…”梅鹿子一脸慌张地描述出当时的状况。
“峨嵋派?白云大师?”辛辰子一脸惊奇,更马上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与此同时,绿袍老祖面色一沉,一双大小不一的怪眼凶光毕露,狠狠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区区的一个白云老尼,究竟是谁给她胆量敢与本教为敌呢?难道是…龟缩多年的峨嵋派又再一次要出山为患了吗?”
话犹未了,唐石马上乘机向老祖进言,道:“启禀教主,自从长眉真人飞升之后,峨嵋派的一帮龟孙子便即封闭了山门,并相继隐居避世起来,显然是一派外强中干之像。
此外,掌教妙一那家伙自上任之后,他便一直与玄真子和苦行头陀远远躲在东海潜修,几乎不曾现身江湖,亦无什事迹流传。
看起来,那什么「东海三仙」亦不过是一班胆小怕事之徒而已。依弟子愚见,教主何不亲往东海兴师问罪,强逼姓齐的把白云贼尼交出来填命赎罪呢?”
梅鹿子忽然察觉到唐石飘来的眼神有异,随即心领神会,马上咐和起来道:“不错,二师兄所言甚是。峨嵋派的声势早已如江河日下,而妙一那厮因为修道年浅,德不服众,更引起了同门的诸多不满。
听闻长眉老道的三徒灭尘子便曾经在峨嵋山上大吵了一场,并对外宣称要自立门户。由此观之,峨嵋派如今正值内忧外患,哪里还有什么对抗本门的力量呢?”
唐石接着道:“自古正邪难两立,峨嵋派与本教之间的积怨甚深,早晚一战势难避免。既然如今峨嵋派已经四分五裂名存实亡,眼下不就是本教乘势而起的千载良机吗?”
这些年来,唐石此人一直与辛辰子争夺绿袍老祖的信任,因此他马上把握机会献计邀功。
“对呀!对呀!二师兄所言确是对极了。这一次,峨嵋派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五条人命呀!教主,请你为各位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啊!”另一名百蛮弟子亦一脸忿怒地喊道。
“教主魔法无边,所向无敌,必定能够带领百蛮山把峨嵋派杀过片甲不留啊!”
大殿内马上充斥着支持唐石的声音。这些年来,百蛮山的弟子确是屡遭正道高手杀害打压,彼此之间仇深似海,因此大部份百蛮弟子都巴不得老祖能够亲自出手向峨嵋派展开报复,并藉此事对外宣示百蛮山不可侵犯的威仪。
面对百蛮弟子的汹涌群情,与及一众弟子的吹捧奉承,一向性格夜郎自大的绿袍老祖亦难免动了一点出山复仇的心思。毕竟峨嵋派近年的作风实在是过于低调,确是难免使他掉以轻心。
鉴貌辨色,辛辰子与唐石二人都同时看出老祖已有出手之意。唐石心中大喜,正要出言推波助澜之际,辛辰子忽然举步上前,并摇首说道:“教主在上,请先容弟子一言。”
唐石面色一沉,冷冷地斥道:“哼!大师兄,你难道想阻止教主为几位师弟报仇雪恨吗?”
好一个唐石,他尚未待辛辰子开口说明就里,便马上把他说到了众人的对立面。
绿袍老祖的疑心一向极重,对待门下弟子亦往往充满猜忌,最是容不下他们忤逆自已的意思,因此当辛辰子尝试提出异议后,他的神情便马上变得严厉起来。
辛辰子跟随了老祖多年,观言辨色,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意呢?
只见他连忙匍匐在地,向着老祖深深一拜,以肢体语言来表示忠诚,然后朗声说道:“请教主息怒。弟子万万不敢有违教主之意。只不过…弟子认为此事或许有诈,咱们应该从长计议,以免落入峨嵋派的圈套之中呀!”
绿袍老祖眉头一皱,一脸阴森地问道:“圈套?此话何解?难道就凭现在的峨嵋派…还敢在老子的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吗?”
在百蛮山的议事大殿内,辛辰子忽然力排众议,马上引来了绿袍老祖的质疑。
一向与辛辰子夺宠的唐石亦马上插话道:“大师兄,你此话何解?难道你还想包庇那白云贼尼吗?近年来,你经常借故在外走动,交游「异常」广阔,甚至乎与一些正道中人亦有所来往,莫非…你早与峨嵋派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结吗?”
好一个唐石!一话顺水推舟,暗指辛辰子怀有通敌之嫌。绿袍老祖生性多疑,就算是对门下弟子亦百般提防,因此面色马上一沉,目光灼灼,直盯得辛辰子冷汗直流。
辛辰子暗道一声「卑鄙」,便即向着唐石斥骂道:“胡说八道!想当年峨嵋派在长眉真人的带领下可算是玄门中的第一门派,其声势之浩大更是远在昆仑、武当之上。
如今他们虽然退隐一时,但据我暗中调查所知,他们都不过是在轁光养晦而已,哪里是什么胆小怕事哩!他们背后所隐藏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覤的啊!
本教如今方兴未艾,而百毒金蚕蛊亦尚未长成,咱们确实是欠缺了必胜的条件,因此今天我教实在是不宜与峨嵋派正面硬拚啊!”
“哦?辛辰子,你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与传闻相差那么多呢?”绿袍老祖不动声息地问道。
辛辰子垂手低头,一脸谦卑地解释道:“弟子的消息确是来自于峨嵋派的一名普通弟子身上。那人外号「醉道人」,乃是长眉老道门下一个最不成器的弟子,并不列于峨嵋十三大弟子之中。
他的本领稀松平常,更一直被妙一投闲置散,在派内可算是毫无地位可言。只不过此人极之贪杯,终日醉卧街头,总是混杂于一些饭夫酒卒之间。
当初弟子为了探听峨嵋派的虚实,便曾经刻意接近此人。这些秘密都是在他一次酒醉之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辛辰子的个性一向沉稳低调,因此经常潜伏在敌人的身边收集情报,对于正道中的各方势力皆了如指掌。
相比之下,唐石倒是有点后知后觉,忍不住一脸不满地追问起来,道:“听大师兄所言,难道本教便要容忍峨嵋派上门欺人了吗?需知道「兵贵神速」,我们该当乘峨嵋派气候未成之际出手把它彻底消灭呀!”
“二师弟此言差矣。「容忍」二字从来不是咱们百蛮山一贯的作风啊!”辛辰子连忙摇头笑道。
“辛辰子,莫非你已想出了什么计策吗?”此刻,绿袍老祖眉头一松,终于听出了辛辰子的弦外之音。
辛辰子猛一点头,解释道:“禀教主,俗话不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昔日峨嵋派盛气凌人,更与实力相若的五台派竞争多年,彼此间积怨甚深势难并存。本教大可从中挑起事端,然后再如此…这般…”
绿袍老祖一向性格阴险狠毒,最爱运用各种阴谋诡计,因此一路听得眉飞色舞,兴奋非常。显而易见,辛辰子确是众弟子之中最懂得投其所好,难怪他能够一直深受绿袍老祖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