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样子说话,未免太难受了些。
晏南风转过身,将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取了下来,又走回了她身边,问:“要不要我帮你穿?”
江文乐只觉得自己双颊宛若火烧一般燥得慌,她的头就像拨浪鼓那样拼命摇了几下,连声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自己可以的。”
她这副模样,倒是可爱。
晏南风笑了笑,将那衣衫放到浴桶旁,便转过了身走到屏风后面等她。
约莫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江文乐才从屏风后走出。
晏南风瞧见她出来,目光便一直定在了她的身上,他有些紧张地问:“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江文乐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事,放心。”
“那就好。”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还有宛若担心了好久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好结果的那种安心感。
她佯作镇定,开口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只剩下这里了,所以便来了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还算不错,终于找到了你。”
江文乐瞧见他神色沧桑,眉心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这段时间,你受累了。”
晏南风摇头,“没有,我不累,你没事便好。”
江文乐心中一暖,唇角缓缓泛起笑意,忽然间,她又想起那一股臭味,现在晏南风离她离得近,她似乎又将那味道闻得更清晰了一些。
她忍不住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这么臭?你方才是去了那口井里面吗?”
晏南风反问道:“你也知道那口井?”
“我醒来的时候,便是在那口井里醒来的,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到日后我再慢慢与你细说。”
“哦。”晏南风应了一声,闻了闻此刻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他皱眉道:“味道原来这么重。”
那这可如何见人?
江文乐开口道:“你弄的满身都是,要不还是去洗一洗吧。”
“洗一洗?”晏南风目光望向自己,旋即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便立马移开了目光,脸颊不知为何有一股火烧的感觉,他长吸了一口气后道:“我答应过你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江文乐被他这一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想笑,她忍着笑意道:“像我那样,蒙住双眼便好。”
晏南风问:“真的可以吗?其实我可以忍得住的。”
“你忍得住,不代表旁人也可以忍得住,你这副模样,旁人怎么可能忍得住?难不成,你打算以后都不见人了?”
他很认真地回答:“我只见你一个人就好。”
江文乐笑了笑后道:“可我也忍不住这种味道,快去洗一洗吧,我可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上全是污泥。”
“那,那我真的去洗了。”
“去吧。”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晏南风才重新出现在江文乐面前。
江文乐瞧见他将系带系错了位置,将正面穿成了反面,她围着晏南风转了一圈,问:“你这衣裳怎么穿反了?”
晏南风连忙将那系带解开,准备重新系,“方才不敢看,匆匆忙忙系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待他整理好衣裳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做女子,真的太难了。
江文乐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晏南风点了点头,二人便并肩离去。
交泰殿内,歌舞升平,红衣舞女一舞倾城,众人面上都带着笑意,唯有元君曜板着一张脸。
也不知道现在后宫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找到晏南风了没有。
他一边担心着,一边瞧了一眼坐在他不远处的丞相。
一瞧见他,元君曜这心里就难受得慌。
想当初夺皇权的人是他,逼他将晏南风打入大牢的人是他,朝堂之上处处与他作对的人是他,此刻坐在他不远处满脸喜气洋洋的人还是他。
真是可恶,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要这般违心地为他贺寿。
元君曜心里堵得慌,但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他不笑,但他也没有作出生气的神情。
他只想宴会快些结束,又或是能快点离这个傅玄远一些。
不曾想,傅玄竟举杯上前,笑着道:“陛下能够不计前嫌,为臣准备这些,臣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陛下。”
“呵呵。”元君曜干笑两声,“不必言谢。”
“哈哈哈哈哈。”傅玄似是笑得开心,“陛下能够有此胸怀,真乃我元昭国一大庆事啊!”
“呵呵。”元君曜再次干笑两声,没有应答。
傅玄又忽然举起杯,笑道:“陛下,可愿与臣共饮一杯?”
“不必了,美酒当配佳人,况且朕今日不适,不愿沾酒。”
这么好的酒,他才不愿意和傅玄一起喝。
“哎!”傅玄叹了一口气,“陛下您怎么这个时候身体不适,这本该是举国同庆的时刻,陛下您却身子不适,真是让人难过。”
元君曜眯着眼,沉声道:“丞相,你所言,是朕身子不适当该举国同庆,还是说你生辰便该举国同庆?”
“陛下您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臣了,老臣我还是说错话了,不该说出举国同庆这样的话,惹得陛下龙颜不悦,老臣有罪啊!”
说着,傅玄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还作势抹着眼泪,带着哭腔喊道:“不曾想我傅玄为元昭国奉献了一生,在这元昭国辅佐了先皇这麽多年,到头来竟还没学会如何取悦龙颜。
这本是陛下为臣办的一场欢宴,不曾想,不曾想竟因为老臣的一句失言,惹出了这般的事情!是老臣惹得陛下生气,都是老臣的错。不仅误了陛下的心情,还辜负了陛下对臣的好,老臣该死啊!”
元君曜深呼了一口气,冷漠地望着傅玄。
谁能料到,这交泰殿中的妃嫔与部分臣子竟开始纷纷议论:“今日本该是个欢喜的日子,怎么又闹出了这样一出戏?”
“是啊,这事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丞相说错了一句话吗,陛下他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件事情上,确实是陛下心胸狭隘了,真是不该在丞相寿辰之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丞相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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