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可否带我去见她?”
他问的小心翼翼,似乎每一个字都用心去斟酌过。
江文乐回答得却是毫不犹豫:“我很忙,抱歉。”
她眉眼之间尽是疏远,刻意且明显。
穆子清,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你。
只愿你能快些忘记文乐公子的存在。
只愿有一日在你心里文乐公子从未出现过。
穆子清有那样一颗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疼,他曾以为的挚友,原来注定是要成为一名过客。
可他在建康城中只有文乐一个朋友啊。
文乐公子的出现,才让他感受到了有朋友在的感觉是那样的好。
那是他平生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可原来在文乐的心里,他什么都算不上吗?
或许...或许是他做错了什么,或许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文乐厌烦了。
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 这些他都可以改的。
只要,只要文乐愿意将他哪里做错了,哪里做的不够好告诉他,他就能改。
可是文乐,似乎根本就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一句都不愿意,就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多留给他半刻。
原来,他如今在别人心里是这么令人讨厌的一个人吗......
穆子清嗓音有些沙哑,他垂着眸,低声道:“好,你去忙吧,我去府中与天微帝师商议要事。”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的声音平缓得让人害怕,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去注入什么样的感情了。
又好像,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他的生活就是这般晦暗无光。
为什么他生命中那一束唯一的光亮也在离他远去。
他也想去做一个有好朋友的人啊。
他也想去向自己的挚友倾诉啊。
他也想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孤独啊。
可是......是事与愿违,还是他根本不配拥有?
江文乐不敢去看他的神情,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强撑着用极其冷漠的语气说道:“大理寺卿请便。”
说罢,便转身回了帝师府。
回去的一路上,她的脚步都极其沉重。
余佩忍不住道:“大人您要不要这么绝情,人家穆公子好歹也是一个这么骄傲的人,您这样做实在是太狠心了。”
江文乐只觉得自己的心闷闷的,她好想停下来喘一口气,但她不能。
她清楚地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依旧定在她身上,她不能停下来,她不能再出现在穆子清眼前,多一秒的时间都不可以。
江文乐只好加快步伐,想要快些逃离这里。
她压低了声音道:“我若不这么做,又怎么能让他安生去过自己的生活。”
如果穆子清继续对文乐公子念念不忘,那他只会更加偏离自己的生活。
文乐公子这个人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些故事都是她编的,都是她亲口骗他的。
可是她却连去解释这一切的勇气都没有。
余佩拧着眉头,直接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抒发了出来。
“大人,您太不负责任了,明明是您先去骗他的,穆公子曾经可是清风明月一般的存在,你把人家弄得这般卑微,还让人家这么伤心,你真是太坏了!”
江文乐一时哑然。
是啊,她真是太坏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心中的难过,不亚于穆子清。
她不仅觉得自己愧对于穆子清,还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冷静下来思虑好未来。
恨自己闯入别人的生活,最后却想要彻头彻尾地逃离。
最后却连一声抱歉都不敢说出口。
还要装作一副这般无情的模样。
她也想,以江文乐的身份和穆子清成为挚友啊。
可是她不敢去面对自己的谎言。
江文乐只好加快步子,再加快步子,让自己走的更快一些。
就好像只要自己走的够快,那些往事便能随着自己身旁的风儿烟消云散。
穆子清,对不起......
她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我曾经的朋友。
穆子清此刻依旧是有些恍惚。
流萤有些心疼她家公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犹犹豫豫只能在他身边低声唤着:“公子...”
她家公子在她眼里就是这时间的光。
世上没有比她家公子这么好的人了,她曾以为,只是她家公子不愿意去与旁人接触,只是公子不愿意结交朋友。
但她没想到有一天公子会碰上这样一个人,不仅拒他于千里之外,还这般冷漠。
纵使是清风明月,有朝一日也会为一人卑微到尘埃。
那人简直伤透了公子的心,她都为公子感到心疼。
可是啊,公子似乎依旧一点都不怪他。
穆子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低声道:“走吧,去将此事告知天微帝师。”
不管怎么样,正事都是要去做的。
而此刻,江文乐进了里屋,便立马开始换衣服。
她要在下一刻就扮演好天微帝师这个角色。
因为她要见那个方才已经告过别的人。
换好长裙后,她简单地挽了个发髻,便去了厅堂。
到厅堂时,正巧穆子清也已经到了。
她微笑着向他问好:“穆公子,别来无恙。”
穆子清并不想与她多寒暄几句,而是直接步入正题:“今日我来帝师府,是有要事要告知天微帝师的。”
江文乐已经猜到了他要说这句话,果然,他对待除了文乐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冷冷清清的。
她故作诧异地问道:“哦?不知是何事?”
穆子清直接道:“长乐门林鹿鸣没死。”
江文乐这下是真的极其惊诧。
林鹿鸣没死?
怎么可能?她不是被定了死罪?
宫里面不是已经传出来她已经死了的消息吗?
难道不是宋永和亲自下的圣旨吗?
怎么会...怎么会没死呢?
江文乐连连摇头,始终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这句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
穆子清道:“可她的尸体你见过吗?有人见过吗?我们知道的,只是她已经死了的一个消息而已。”
“怎么会这样...”江文乐想不通,“当初难道不是陛下亲自下的圣旨吗?圣旨以下,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说,难道说是陛下放了林鹿鸣?
那他图的是个什么??
费尽心力抓到了林鹿鸣,险些没死在那里,结果让抓林鹿鸣的人又悄悄把林鹿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