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来的极快。
“天微帝师,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江文乐有些诧异,怎么会这么快?
封城才没多久,晏南风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住?
况且依他的身手和智谋,最少也能撑一段时间,怎么可能刚离开没多久便被抓住?
谢长侯站起身,对她低声道了一句,“走吧,记住方才我与你说的那些话。”
江文乐点了点头,随之一同入宫。
皇宫内,宋永和一声龙袍,眉目沉静。
江文乐长呼了一口气,才上前行礼。
“不知今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宋永和缓缓转过身,慢慢走近她,将她扶起。
“有些事情,朕想请天微一同做个见证。”
他声音沉重,夹杂着些许身为帝王的威严。
江文乐依稀记得,她那日穿越而来,见到他第一眼便觉得他眸光淡漠却藏下温和,面容肃然却不失人情味。
初见时的他,绝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此时的她,让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是宋永和变了,还是她从未了解他?
江文乐强装镇定,淡淡开口:“皇上言重了,今日天色不早了,还能出什么事?”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心底却极其忐忑。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宋永和所指究竟是何事。
宋永和侧过眸,朝殿外望了一眼。
“今日天色确实是有些晚了。”他再度走近江文乐。
江文乐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眸不敢看他。
宋永和离她仅有一步之遥,才开口道:“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帝师怎会舍得错过?”
他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天微,变成了帝师。
江文乐心头咯噔一下,瞬间哑然。
宋永和他,是确认能抓到晏南风了?
半晌,她才抬起眸,对上宋永和注视着的目光,回答道:“君让臣留,臣岂敢走?”
皇权为尊,她只是臣。
宋永和含笑命令道:“来人,为帝师斟茶!”
只是那笑容,实在是令人瘆得慌。
她害怕,她不敢面对。
但她只能留下,留下来,等到那铁面无情的御林军,将晏南风带进这大殿。
而她,在这个过程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能循着晏南风离去的踪迹去找他,告诉他城门口如今并不安全,告诉他,让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任由自己被宋永和囚禁。
什么看戏?分明是要将她留在眼皮子底下,防着她去做其他事情。
这一点,江文乐心中知晓,谢长侯心中亦然知晓。
因为,如今被关在这大殿内的人,不止江文乐一人,还有谢长侯。
江文乐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受宋永和信任的谢长侯,竟然也会和她的下场一样,被关在这个地方。
看来,如今宋永和是谁也不信了。
也罢,毕竟他生于帝王家。
夜幕降临,月光洒满这红砖绿瓦。
她和谢长侯,在这大殿之内喝宋永和准备的茶水喝了足足有三个时辰。
喝到天黑,御林军都未有人来送信。
这样,起码能够证明晏南风此刻是安全的。
他还好好的就好。
江文乐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茶水,慢慢喝着茶,静静等着他开口说话。
但宋永和却始终都沉得住气,尽管等到了现在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身侧的林福瞧了瞧外面的月光,皱了皱眉,又瞧了瞧在另一旁始终保持静默的江文乐和谢长侯,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宋永和缓缓走去。
“皇上,天色确实不早了。您看看,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永和抬手制止。
江文乐忍不住道:“皇上可是想与微臣和谢长侯在这殿内喝一宿的茶?”
“这倒不必。”宋永和含笑应道:“再等等。”
江文乐垂下眼眸,看来这一次,宋永和是铁了心的要抓到晏南风。
只是不知道晏南风此刻怎么样了。
他那么一个聪明的人,应该是能想到办法的吧......
很快,又过了三个时辰。
江文乐坐的有些腿麻,想要起身活动活动却又不敢。
在朝廷为官真难。
现在想想,她还是更愿意去横店跑龙套,起码那样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在她就要忍不住腿麻的时候,有御林军携着风尘迈入大殿。
江文乐心头一紧,控制住自己没站起身,只是没忍住朝这人身后望去。
还好,还好没人。
她松了一口气,再次抬眸时却撞上了宋永和的目光。
看来她方才的举动都被他瞧见了。
那独身回来的御林军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皇上,城内并未寻到敌国将领踪迹!”
宋永和双拳紧握,眸光闪过一抹狠绝。
“起来吧。”他声音沉重。
殿内跪着的人利落起身,拱手静静听候宋永和下令。
宋永和却忽然道:“李钰,你辛苦了。”
御林军总管李钰有些诧异,连忙道:“不辛苦,为皇上办事,怎会觉得辛苦。”
宋永和有几分欣慰地点了点头,沉声命令道:“今夜,朕命令你带领所有御林军,在全城展开搜捕,直到抓到他为止。”
此言一出,江文乐深吸了一口气,而李钰则是迅速领命,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大殿。
宋永和重新坐在了王座之上,抬起手缓缓揉着太阳穴。
建康城就这么大,他一个敌国将领,能藏在哪?
如今城内已经贴满了晏南风的画像,就算他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一个晏南风。
江文乐心下彻底慌了。
御林军即将在建康城全面展开搜捕,而她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说她要眼睁睁看着晏南风被御林军抓捕,眼睁睁看着晏南风被杀?
她做不到。
有什么事,她更愿意陪他一起担着,而不是在这里坐着喝了一下午的茶。
一旁的谢长侯瞧出了她的躁动,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要冷静。
江文乐拧着眉头,实在是没法冷静。
如今这事迫在眉睫,她怎么能冷静。
但她心里也清楚,就算她冷静不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事。
她什么也做不了,正如窗外那一轮明月,只能静候日落初升,再静候月落黎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