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衣男子衣着华丽,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副官宦人家之子的模样。
案子一旦涉及官宦世家,便该交由大理寺去复查,可如今无论是府衙还是大理寺卿,竟然都没有接到任何报案。
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
思忖许久,江文乐终于想出来了一个可能,“莫非,这事儿被长乐门压下去了?”
穆子清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们的权力竟如此大”
长乐门于建康城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都无事,足以证明他们背后不简单。
但长乐门的存在,于景明国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若想要让建康城百姓长久安居乐业,就必须得彻底铲除长乐门。
江文乐道:“穆公子,我有一个法子。”
见穆子清的目光已定在了她身上,江文乐便道:“前些日子天微帝师想要写一本书,便去了有言书斋,与书斋老板相识,那人也就是昨日林鹿鸣身旁的男子。”
穆子清道:“那人似乎就是举办那场海棠诗会的人。”
江文乐点了点头,“正是他,帝师既然与其相识,便可试着通过他去打探一二,如此也能尽快将那死去男子的身份弄清楚。”
言玉温既然是送帖子的人,那他就应该是认得昨日死去究竟是何人的。
从他的嘴里,应该能打探出一二。
穆子清却道:“但那人既是与长乐门有着关系,便是个危险人物,天微帝师又是女子,恐怕此去凶险。”
江文乐默然,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以为,言玉温不会轻易杀他。
但言玉温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她不敢去揣测他的心思。
穆子清见其不语,思索了一会儿后方道:“不如将其请至帝师府,那样一来既可以旁敲侧击问一问那日的事,也能保住帝师安全。”
江文乐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法子。”
商量过后,江文乐便安排下人去有言书斋送信。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言玉温竟然一口回绝了她。
江文乐看到回信的那一刻,心中有些惊诧,“他竟拒绝了,说若是帝师大人实在有事还望亲自来书斋一叙。”
穆子清默然,许久才道:“或许是听到了消息,知道今日我来了帝师府。”
江文乐闻言,愕然道:“他竟派人监视帝师府!”
穆子清道:“帝师府并非是小门小户,盯着这里的人一定不会少。”
恐怕监视着帝师府的人,不止有他。
江文乐细思极恐,只觉背后一凉,难不成她日日做了些什么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吗?
穆子清瞧出了她的紧张,便劝道:“文乐兄也不必担忧,平日里谨慎一些就好。”
江文乐点了点头,站起了身于厅堂内踱步。
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宋永和那日在得知长乐门刺杀过她之后走,依旧是对长乐门默不做理。
长乐门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背景?
江文乐瞧了一眼天边薄薄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道:“穆公子,今日时辰不早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这件事情如今他们二人商量也商量不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倒不如各自回去想办法,之后再议。
“竟到了这个时辰。”
穆子清抬眼望了望黄昏,又道了一句:“平日里我在府里只觉得时辰过得极慢,今日却是不同,我只觉时辰过的极快。”
江文乐亦然道:“是啊,时辰过得极快。”
时辰过的确实好快,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本是一名女子了。
送走了穆子清之后,江文乐倒也不急着换衣裳,反倒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
晏南风回到后院之后,便一个人倚着桃花树发呆。
天微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有一点不一样,她知道了陆离是男扮女装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也没有丝毫要赶他们两个出府的迹象,这究竟是为什么?
陆离边啃着苹果边朝晏南风走了过来,他问道:“将军,您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天微到现在连提都没有提过我们两个的事儿。”
“将军,您是不是又多虑了,天微帝师她不提这事儿,就说明在她眼里,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您又何必要纠结于从呢?”
“可是我总觉得,天微这些时日好像有些不同。”
从前的天微滴酒不沾,如今的她却是日日都要喝上几口。
从前的天微对自己的仪表极其看重,每逢出门必要打扮许久直到满意才肯出门,如今的她却过得极其随意。
而且这件事情若是放在从前,天微肯定早就赶他们离开了。
她眼底容不得任何沙子,是一定不会允许府内有男子混入的。
陆离心底亦是纳闷,他开口道:“将军,我都搞不懂,分明您和那位天微帝师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如今怎么搞的就好像认识了好久,您多熟悉她一样。”
晏南风似寒潭一般的眸微微抬起,沉声道:“我认识她的时间,本就很久了。”
好多好多年了。
那一世,她是他的妻子,他却不懂得珍惜她。
如今他与她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甚至连靠近她都要想尽办法。
陆离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他家将军会对这位天微帝师如此情有独钟,他跟了将军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他何时认识了这位天微帝师?
他怀疑将军是不是做梦梦到的 陆离长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南边的天,低声问道:“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回元昭国啊。”
晏南风道:“我没想过。”
他来此,什么事都没有做到。
没能带柏岑回去,也没能和她 陆离道:“将军,咱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国内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您呢,如今您这样做陛下虽然不会怪罪您,但是朝堂上恐怕早已惹起非议,这样下去对您的名声终究是不好的。”
一国将军竟待在帝国,还男扮女装混入了帝师府内。
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元昭国的脸面恐怕就要被他们丢尽了。
晏南风道:“朝堂上的流言蜚语,元君曜自然有法子压下去,我们不必顾及那些。”
“可是”
陆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晏南风打断,“好了,等到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是会回去的。”
晏南风眉目沉静,陆离却心下焦灼。
他们两个已经待在景明国许久,若再不回去,恐怕真的会出什么乱子。
且不说元昭国那边的事儿,就先说如今他们身处敌国帝师府内,稍有不慎暴露了身份,便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敌人的刀剑,从来都不会在他们脖颈上留半点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