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湖畔葱翠绿杨遮住了阳光,余佩手持梅子酿坐在草地上,陆离坐在她身旁。
看着她醉酒的样子,他眉心微拧,低声问道:“是不是最近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余佩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没有,那便一定是有。
这些日子府里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除了 陆离思索过后,才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府里死了一个丫鬟。你该不会,是在为她而难受吧?”
余佩将手中酒放到地上,侧过头看他,声音有些低沉,“这事儿你都知道了。”
“这些日子和府内的姐姐们闲聊时得知的,余佩姐姐,你喝这么多酒,就是因为她的事吗?”
“其实,那女子是我带进府的。”
黄轻巧本是一流落街头的乞女,那日余佩恰巧经过那里,瞧着她可怜,便带她进了帝师府,只为让她过上安定的生活。
余佩以为,她是救了她的,可是 “可是没想到,我终究是害死了她。”
“所以你这么难过,就是因为对她的愧疚吗?可是这件事情,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你不该怪自己的。”
“这些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总是会梦到初见那日她在街头朝我怯怯地伸出手乞求银钱的样子。若是那日我给了她银子,而不是带她回帝师府,那样,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她为了帮她,才留她在帝师府内,可是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死了,死在了皇宫之中。
余佩这几日时常会想,在没有带黄轻巧进帝师府之前,她原本的生活虽是流浪贫寒却活得自在。带她回了府,就好似给她上了一层规矩的枷锁。
被锁住的生活,与从前自由自在的生活黄轻巧会更愿意过哪一种?
她不知道,也再也没有机会问一问她。
余佩愣了愣神,其实那一日帝师说,让黄轻巧去皇宫送信之时,她有几分犹豫,想要让帝师换个人,她怕黄轻巧会在皇宫出什么事。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拦住。
是她害死了她。
陆离望着她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余佩不语,陆离盘起了腿,移到了她的对面,望着她道:
“从前有一朵小野花长在贫瘠的土中,天气干燥无雨,小野花日渐衰败。在它将要凋零的时候,它遇到了一位好心人,好心人每日都会来为小野花浇水施肥,就这样过了好久。”
余佩听的兴趣正浓,他却忽然听了下来。
她有些焦急地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什么了?”
陆离这才继续道:“后来,有一个人途经此处,瞧着那花生得娇丽,便将那朵花摘了去。小花死了,你说,这是谁的错?”
余佩应得毫不犹豫,“自然是那摘花人的错。”
陆离笑道:“这件事情你都能想明白,为什么你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却想不明白了呢?”
余佩骤然明白过来,她抬起眸望向了陆离。
“你的意思是,她的死,是怪宫里那个杀她的人。”
陆离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该怪谁,我只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怪你。”
暖阳照到她的脸上,余佩只觉心情好了许多,她将身旁的一壶梅子酿递给了陆离,轻声道:“小绿,谢谢你。”
他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只该怪皇宫内那个杀死她的人。
陆离看到她不再那般难过,也便放下了心。
“若你日后再遇到了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不要再一个人憋在心里喝闷酒了,好吗?”
他的声音温良诚恳,始终都那样温和地望着她。
余佩有一刹那,竟然将他误认成了那日于阳春楼站在她面前望着她吃饭的男子。
小绿于他,长得似乎有几分相似。
只是...他是男的,她是女的。
他们两个一定不会是同一个人。
愣了半晌,她才应道:“好。”
江文乐回了屋子,原本是想研墨提笔开始写故事的,可是当她提起笔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浮现出言玉温的身影。
宣纸上,墨汁里,羊毫中,她觉得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真是阴魂不散!
江文乐觉得烦躁,将手中羊毫随手一甩,拿起了一把团扇躺到了窗边的躺椅之上。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言玉温这个人身份并不简单。
可是他又偏偏让她找不出来任何差错。
他处事看似风流大胆,实则从头到尾都未曾出过任何纰漏。
一切都进行的太完美了,完美到江文乐不得不去怀疑他。
这个言玉温,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的真实身份,又会是谁?
正当她苦思不得其解之际,屋外响起了“咚咚咚”的叩门声。
“大人,皇宫那边来人了。”
“皇宫?”
江文乐眉心微拧,此刻她着实不愿意再去见皇宫的人。
她沉声问:“来的人有何事?”
屋外的粉衣侍女恭声应道:“说是想请大人进宫一趟,商议要事。”
景明国内风平浪静,边远地区亦然无人来犯,这个时节能有什么要事?
就算是有,她去了有什么用?
一切还不都是要听谢长侯的?
江文乐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告诉他们,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门外的侍女犹犹豫豫,终怯怯开口:“大人,似乎是关于大理寺卿的事。”
江文乐摇动团扇的手微微一顿,诧异道:“大理寺卿?钱大顺?那个案子不是早就水落石出了?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还能有什么事?”
侍女抹了抹因紧张而出的汗,弱弱应道:“这这婢子就无从得知了”
那边皇宫的人已等候多时,可大人却似乎没有一点要过去的意思。
皇宫里的人,她们这些侍女可不敢得罪,若不能把他们伺候好了,怕是会招惹大祸。
万一帝师不愿意过去,皇宫那的人一怒杀了她们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前些日子的轻巧姐姐,不就是无缘无故死在了宫中吗?
想到这里,粉衣侍女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大人,皇宫来的人已经等了许久,要不然,您就移步去瞧两眼?”
江文乐听出了她的紧张,思索之后也明白过来她为何紧张。
她将团扇置于桌上,站起了身,朝着门外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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