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了看李无为,又看了看他手上那根木棍刺中的鲤鱼,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抄起另一根木棍就向李无为劈头盖脸地打去。
李无为一扭手腕,轻巧地架住了老人的这一棍,不过那条金色的鲤鱼也被震飞了出去,回到了溪流当中,溅起了些许水花。
老人收回木棍,冷哼了一声,右手一翻,手中木棍方向一转,戳了戳那条已经被刺穿的鲤鱼,原本已经断绝生机的鱼儿又重新游动起来。
只不过它身上的伤口一时之间是好不了了,从它身上的伤口当中流出了金色的血液,把整条溪流都染得熠熠生辉。
李无为这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讪讪地笑了笑:“您这也没说要我钓起来啊。”
老人在见到那条鱼儿恢复生机后,刚刚松了口气,又听见李无为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让你带一条合眼缘的回去,你挑的哪里是合眼缘的,分明就是挑了只最肥的。”
李无为小声辩解道:“那我最合眼缘的就是那只啊,您这也太不讲理了。”
老人生生被李无为给气笑了,但想到自己先前也确实没说清楚,决定不再与他计较,把手中新的那根木棍递给了李无为:“用这根木棍当钓竿,用心钓你想钓上来的那条鱼就是了。”
李无为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迟疑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木棍,却又听见老人说道:“那根已经染上了你那凶戾剑意,你若是想要用它来钓鱼,那便用吧,不过这溪中的游鱼会有哪条肯上钩就不好说了。”
瞧见李无为伸手接过了新的木棍,老人又说道:“那根染上你剑意的钓竿,你就自己带走吧,留给我也是无用,若是有机会碰上什么能工巧匠,说不定还能做你的剑柄。”
李无为谢过老人,学着先前在河边见过的架势,一甩手中的木棍,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忽然延展到了手中的钓竿上,形成了一根细不可见的鱼线,鱼线落入水中之后,真气淤积于线的尽头,也就同时兼具了鱼饵和鱼钩的功效。
老人在一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轻轻点了点头,这钓鱼是一种奇特的考验,真气化作鱼线的坚韧能显露出真气的量,而鱼饵对鱼群的吸引力则是体现了真气的质,钓上来的鱼则是会显露出一个人最近的运势和心性。
李无为鱼线的坚韧此时尚且看不出来,但只看这真气鱼饵甫一落入水面,整条溪流的游鱼都开始活跃起来,围着李无为下钩之处打转,李无为真气的品质就已经能称得上是老人生平仅见。
刚刚他之所以要把李无为刺上来的那条金鱼给抛回池中,一是因为他有心想考校这后辈一番,却没成想他用了个取巧的法子。二是因为这池子当中的鱼群都是他费尽心血养成的,李无为这一来就把长的最好的那条给拿走,还不是正经钓上来的,老人家自然不可能愿意。
不过刚才李无为能把那条最大的金色鲤鱼给硬生生叉起来,也已经能看出不少东西了。即便是动用了强硬的手段,那也说明李无为配得上这最好的运势,甚至可以说是他凭实力创造了最好的运势。
所谓气运,命法本就玄之又玄,无论武功还是术法修为,只要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外界对他们的影响都是少之又少,并非时势造英雄,而是英雄造时势。
这考验对李无为来说自然也不是全无好处,被钓起来的这条鱼带回去以后,无论是养着等它长成,还是直接烹煮吃肉都可以说是妙用无穷。
至于究竟有什么作用,那就是因鱼而异了。
李无为这次看上眼的却并不是刚才那条金色鲤鱼,反倒是整个池子当中少数几条并非红色与金色的一只银白鲤鱼。
这鲤鱼倒并不像其他鲤鱼那么急切地围着李无为下饵处打转,动作懒洋洋的,游个几步还要被溪流给推回去一些,在它游过的地方,周围的鲤鱼都会自行退散,反倒是很快就让它来到了鱼饵前。
李无为原本是想再把那条金色鲤鱼给钓起来的,可惜它似乎记住了李无为的气味,在众多奔向鱼饵的鲤鱼群中,唯独只有它向着反方向一路游动,显得尤其突出,李无为也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在所有的鱼群当中,另一条出众的就是这银白色的鲤鱼了,李无为干脆也就换了个目标,银白鲤鱼也开始慢慢地游向了鱼饵,周围的鲤鱼仍旧在围着饵食打转,踌躇不前。
很快银白色的鲤鱼就咬到了鱼钩,李无为趁势将鱼竿向上提起,这鲤鱼一改先前懒散的作风,奋力地在水中游动着,甚至还和李无为僵持了一会儿才被钓出水面。
老人瞧见李无为钓上的居然是只银白色的鲤鱼,讶然地看了看李无为,按理说钓上银白色的鱼应当是会遇到什么灾祸,运势极差,可李无为刚才偏偏又把那条最大的金色鲤鱼给钓了起来,老人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李无为瞧见这条银白鲤鱼似乎也不比先前那条金色鲤鱼小上多少,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的晚饭也有了着落。
老人仔细地看了看这钓上来的鲤鱼,在李无为身旁说道:“你最近切记要防小人,不然…说不定会有灾祸发生。”老人原本想直接说会大难临头,可想起那条金色鲤鱼,犹豫片刻还是没下断言。
李无为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鱼的味道好吗?我带回去之后能吃吗?”
老人叹了口气:“银鱼是除了金色鲤鱼之外味道最好的,按理说应该是给术士吃,会增强灵力,若是你吃了只能算是暴殄天物,不如把它养起来。”
李无为认真地点头记下,打算把这鱼带回去交给苏鹤葵吃。
老人一挥袍袖,李无为忽然倒飞出去,再稳住身形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大路上,周围依旧是络绎不绝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