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葵听到这话也愣住了,重新感知了一番,吞吞吐吐道:“这,应该,就是他们。不对,应该是这个小姑娘。”
李无为将小男孩放下,抱起小姑娘仔细看了看:“这孩子恐怕不超过十岁吧?”
苏鹤葵满面羞红,嗔怒道:“那她就是灵力比我还强,我怎么知道是这么小的孩子,人家天赋异禀不可以吗?”
李无为伸手握住女童的手腕,查探脉相笑道:“可以,女侠息怒。只是这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渡过一口真气,却被一股阴寒真气所止,心中明了正是这真气让小姑娘陷入昏睡当中。
即便是一流高手来了,面对这阴寒真气也难免感到棘手,若是直接凭着内力冲破,难免会伤到这小姑娘。如果要慢慢化解,那就得花上大量的真气,如果之后要对敌,先天便弱了三分。
但对于李无为来说就算不上什么难事,如渊如海般的真气直接将盘踞在小姑娘体内的阴寒真气全部化解。见这小姑娘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将她递给苏鹤葵抱在怀里,又抱起那个男孩,同样化解掉如同蛛网一般密布在他体内的阴寒真气。
苏鹤葵抱在怀中的小姑娘此时恰好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被苏鹤葵抱着,眼中泪光闪烁,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苏鹤葵手足无措,赶紧把她轻轻放到地上,矮下身与小姑娘平视。从怀里取出手帕拂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使了个安神的术法,柔声问道:“你是谁呀,小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小姑娘一语不发,慌了神地四处张望,看见正在李无为怀里睡着的小男孩才安心。她看着苏鹤葵,心中觉得这姐姐这么好看,一定不是坏人,怯生生地开口说道:“我叫糖稀…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儿的,这是哪儿呀姐姐?”说着说着就瘪了嘴,眼泪从眼眶中滚下来。
苏鹤葵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抚,等她的情绪平复一些才接着问道:“有没有看清是谁抓的你?”
糖稀小声呜咽道:“我不知道,我和糖画今天早上穿好装扮打算出城。忽然有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叔叔冲了进来,然后糖画挡在我前面,被他打晕了。他拍了我头一下,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好冷,也晕过去了。”
糖画此时也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李无为之后并没有惊慌,轻巧地从李无为怀里挣脱,跳到了地上,拉住糖稀的手,回身警惕地看向李无为:“你是什么人?糖画,不要跟他们说话。”
糖稀一手被苏鹤葵握着,另一只手被糖画握着,她扭头左右看了看,轻轻摇晃着拉着糖画的手,很认真地对糖画点了点头:“糖画你别怕,我觉得哥哥姐姐是好人,就是他们救出我们的。”
糖画并未理会,直接强行从苏鹤葵手中夺过了糖稀,拉着她就准备跑,被李无为拦下后目露凶光:“不想死就给我让开。”暗运真气,一拳打出。
李无为往右让开了路,伸脚一绊,糖画摔了个狗吃屎,而糖稀则是被李无为给扶稳了身形,不过她站住之后赶紧跑过去把糖画给扶了起来。
糖画起身后,只觉一股寒意深入骨髓,李无为低头俯视着他:“这可不是连徐州太守都查不出身份的避役该有的作为。”
糖画面无表情躬身说道:“我只是想带着糖稀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还请尊驾原谅小的失礼。”
“为什么你们的糖人不同?”
“这是师傅教给我们的诀窍,糖稀熬出来的糖配上我画出来的画会有独特的效果,所以能解除这术法。”糖稀听见这话张了张嘴,却被糖画的眼神给制止住了,满脸委屈地闭上了嘴。
“抓你们来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我昨晚收摊时感觉到城中的氛围有些不对,打算带着糖稀今天早上就离开这里。我很感激尊驾能救下我们,但还请让我们离去,我们只是两个孩童,难以担得起救人之责。”说完这话,糖画正欲下跪,却被无形真气托起。
李无为蹲下身子,直视着糖画的眼睛:“既然想走,那就走呗,何必行如此大礼。最后一个问题,我明明问的是你们的糖人为什么不同,你怎么会想到解除术法呢?”
糖画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凉,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李无为,转过身对糖稀说道:“你先去找那个姐姐玩好不好?”
糖稀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但看见苏鹤葵正笑着向她招手,赶紧跑了过去,扑进苏鹤葵怀里。
糖画往门外走去,示意李无为跟上他,两人一路出了内院,一直走到衙门口,糖画才停下脚步:“到这儿就行了,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李无为倚靠在大门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衙门口,脸上都挂着腻人的笑容。
“我的确叫糖画,自从我出现在这个世上就是现在这幅样子,一直没变过。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也许是什么鬼怪也不一定。糖稀是我捡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糖画看着路上的行人,眼中一片漠然。
“你师傅是什么人?”
“那是我随口瞎编的,没什么技巧。我画出来的糖人就是特殊的,能解除这术法只是碰巧我昨天画了宋浩然,浩然正气术法自破。我若是画了别人就不会有这效果。”
“你和这施术人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是早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发疯,我绝对不会带着糖稀来这里。我明明就只想做个普通人罢了。”糖画握紧了拳头砸在身旁的大门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又无力地垂下。
“这些人最后会怎么样?”
“再过上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变得生不如死,化作那个人的食粮。你快带着那个女人跑吧,趁他现在还没成功。”糖画双手垂在身边,那只砸门的手上鲜血淋漓,不断滴落在地上,也不再去看路上的行人,只是低头盯着脚尖。
“你不带着糖稀逃跑吗?”
“他知道我们,我是跑不掉的,跑了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抓回来。你们不一样,现在逃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李无为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蹲下身用真气将他的左手治好,,另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头,糖画一动不动任由他施为:“那个人现在在哪?”
“整座城的中心。”
“去带着糖稀走就是了,他很快就死了。”
“你不懂他现在有多强,只有大宗师才能勉强和他抗衡,等到他彻底吞噬了这座城里的人,即便是大宗师亲至也没用了。”
李无为伸出双手,捏住糖画两边脸颊向外拉开:“你说巧不巧,大宗师我前不久刚刚杀了一个。”
糖画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又重新黯淡下去:“你才几岁?斩杀大宗师,算了吧。”
李无为闻言面上笑容不减,手上力气又重了三分,糖画一时吃痛,伸手拍了他两下:“快给我松开。”
这话一出,李无为的确没再继续捏着他的脸,只不过手的位置从脸颊换到了嘴角,强行让他摆了个笑脸:“现在带着糖稀走就是了,我骗你又没有好处。”说罢,站起身来带着他回到了衙门内院中。
苏鹤葵此时正抱着糖稀坐在内院池塘边的亭子里,怀里的糖稀看见两人回来,赶紧跳了下来,跑到糖画身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李无为的神色。
苏鹤葵也跟着她一起走了过来,踮起脚凑到李无为耳边低声道:“糖稀什么都不知道。”
李无为点了点头,对着糖画说道:“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
糖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说道:“糖稀走就好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削弱他的实力,他的实力就来源于这些中了术法的人,他抓我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旁边的糖稀听见这话,泪眼朦胧地看着李无为,想不明白为什么糖画跟这个大哥哥出去了一会儿就打算把自己给扔掉。
李无为叹了口气,俯下身捏住他的脸颊左摇右晃,旁边的苏鹤葵投来羡慕的目光:“走就是了,你看看糖稀都快哭了,我还没到需要小孩子帮助的地步。”
糖画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拍开李无为的手之后,伸出小拇指,认真地说道:“那我们约好了,你得活着来吃我的糖人。”
李无为也一样伸出手来,“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约定完之后,糖画拉着糖稀的手,转身离开。
苏鹤葵也伸手握住李无为的手,李无为打了个激灵:“怎么了?”
苏鹤葵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糖稀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想知道。”
“是糖画捡到她的那天给她取的,他说糖稀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而且没有糖稀就不会有糖画,所以就给她取名叫糖稀。”
“那他取名水平是真差,这名字实在不好听。你打我干嘛?”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