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临跟茉子告别之后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八点了，原路返回又花了半个小时才回到朝武家。

柳生临回去的时候发现朝武安晴已经把玉石碎片用神龛装好，放在了神社祠堂里供奉起来了，效率相当之高，出于感谢，柳生临也礼仪性的祭拜了一下，毕竟也算是托了她们姐弟的福自己的神明加护才能升级。

神明的加护·蜘蛛（LV.2）（被动）：敏捷、体质+6，抵抗二阶以下诅咒与毒素。

而且其实以柳生临的角度来说，他也挺同情这两位神明的。

柳生临照着着参拜的礼仪拜了两下，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却突然被朝武安晴叫住了。

“那个…柳生君，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朝武安晴的脸上挂着相当为难的神色，叫住柳生临的时候还有一些犹豫。

“嗯？无妨，您请说。”

柳生临对着朝武安晴点了点头，他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一向稳重的朝武安晴露出这种表情。

“嗯…是关于丛雨大人的。”

“丛雨？那丫头出什么事了吗？”

柳生临有些纳闷，朝武安晴又看不见丛雨，就算丛雨出了什么事也不应该是由他来说。

…也就是说并非“丛雨出事了”而是“发生了与丛雨有关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

朝武安晴好像舒了一口气，不过下一秒便又严肃了起来。

“我刚才在找能够装下碎片的神龛时，因为一时兴起，去了一趟御神体…啊，忘了柳生君你还不知道御神体是什么。”

朝武安晴歉意的笑了笑，继而解释道。

“御神体是被供奉在神社最深处，被视作圣地的地方的存在，据说那里是笼罩穗织的结界的来源。”

“等等。”

柳生临在朝武安晴的话中发现了一丝异常，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什么叫做‘存在’？难道朝武先生你也没见过御神体吗？还是说因为某种原因需要避讳？”

朝武安晴听见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苦笑。

“硬要说的话…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御神体。”看着柳生临脸上的惊愕之色，朝武安晴挠了挠头解释了起来。

“因为御神体是结界的源头，如果擅自进入导致结界损坏那可就会成为相当严重的问题，所以不只是我，朝武家历代家主都没有见过御神体的真面目。”

“明智的做法。”柳生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神社的深处很有可能是近似圣所的存在——也就是对宗教建筑中最神圣的场所的统称，如果是那种地方确实有着杜绝人类的必要，毕竟人类这种生物是仅仅需要心灵就可以污染神秘的生物。

当然，现在这些只不过是柳生临的猜测，具体还要让朝武安晴接着说下去。

“柳生君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朝武安晴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但是因为穗织的结界已经彻底消失了，所以我出于责任…当然还有一些好奇，就从进入了那个地方，然后…”

朝武安晴的脸色又复杂了起来。

“…我看见了丛雨大人的身体——完整无缺的那种。”

什么！？

或许是消息太过于惊人，柳生临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三秒钟，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真的…？”

能让朝武安晴这么严肃的说出来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

所以柳生临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神色。

“真是有些惊到了。”

“我也是啊。”朝武安晴赞同的点了点头，“按照传说，丛雨大人应该是成为了丛雨丸的活祭，但是…”

朝武安晴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柳生临已经了解朝武安晴想要说什么了。

——既然是活祭，怎么可能留下完整的尸体？

“不，传说有误。”柳生临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之前我说过的吧，丛雨丸并不是穗织祸乱时出现的神刀，而是自朝武家立族起就亲手供奉在神社的神刀，而且还是一把太刀，强度远胜现在。不过等我再次看见丛雨丸的时候就已经在次子的手里了，那时候的丛雨丸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力量也流失了很多。”

“柳生君的意思是…传说之中以丛雨大人为祭品交换神刀从根源上就是假的？丛雨丸原本就是神明赐予我们家族的神刀，并不需要用活祭交换？”

朝武安晴一下子就理解柳生临话中的意思，但是确实很难相信…将小女孩作为活祭，这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但是传说长子也是仁厚之人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传说错了两点。”柳生临没回答朝武安晴的疑问，反而指正道，“一、传说中的神明托梦，所需要的恐怕并非是活祭，而是单纯的‘供奉’。”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朝武安晴强忍着自己的不解与愤怒等着柳生临的解释。

“祭品可也有着区别啊。”柳生临带着笑意看着朝武安晴那略带怒容的老好人面孔，“唔…简单点来说，活祭更像是神明为了表达自己的权威或者释放自己的暴虐，而供奉则是为了回应自己信仰者的乞求，而且话说回来，其实就算是野兽神也很少索取人类的活祭，嗯…理由大概是衣服不好吃，所以我才说丛雨的情况更类似于‘供奉’这个概念。”

嗯，讨厌衣服这件事是蜘蛛神告诉他的。

“供奉…”朝武安晴的怒气稍息，毕竟虽然他跟神秘界没有渊源，但好歹也是一座神社的神主，就算半路出家这十几年来神学知识也能让他理解柳生临所说的话。

“但如果说是供奉…是供奉给谁？神明？还是丛雨丸？”

“丛雨丸。”柳生临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如果供奉的目标并非丛雨丸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不，不但是没有意义，这样就连最基本的逻辑都不成立了。”

倘若丛雨供奉的目标并非丛雨丸，那丛雨就没有成为丛雨丸的管理者——也就是刀灵的理由。

“这也就是传说错的第二点…或者说混淆的第二点，丛雨的供奉目标从来就不是神明，而是丛雨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