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狛死了。
死在了一个他轻易就可以碾死的人类手上,直到他死去的时候,他也没有伤害朝武族人的一根汗毛。
——这让他非常后悔。
(你在做什么!?姐姐…怎么可以用姐姐做这种事情!)
(释放诅咒要用我做活祭,把姐姐作为凭代吗?喔喔喔喔喔…)
白狛的灵魂在发出不甘与怨恨的怒吼。
(我没关系、我没关系…只是不要把…不要把姐姐给…可恶!可恶之极!)
长子如同嬉戏玩闹一般,用着白狛脖子上的玉石和白狛的尸体对着自己的血亲发动了诅咒。
(姐姐是有着怎样觉悟才保护着这帮混蛋到现在的!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白狛的表情狰狞了起来,属于野兽的狂气暴露无遗…这才是作为神明的白狛应该展现的姿态。
(仅仅百年,姐姐的恩德就被遗忘…竟然还对我们摆出如此态度…我绝不饶恕你们!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们!)
长子的诅咒发动了,在白狛的怨念之下,原本只是对于自己血亲的诅咒瞬间蔓延到了整个穗织,接着,天灾人祸频繁的向穗织袭来——被神明遗弃。
然后,随着朝武家叛乱被次子平定,被白狛视如己命、但同时作为诅咒之源的凭代也被次子亲手打破。
白狛失去了思考。
虽然意志仍存,但是无论怨恨还是失望、恩德还是爱情,全部变得支离破碎。
强大的咒怨击溃了白狛的思考,进而形成怨念,这就是祟神——作祟之神。
“为什么…明明孩子还这么小…”
“明知是如此…明知我们族人命短,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朝武家受到这样的诅咒?”
从变为作祟之神开始,白狛就无数次、无数次的见到短命的朝武家短暂的一生终结时刻的姿态,但是,看到周围人流泪的姿态,白狛并没有任何成就感。
因此,无论白狛咒杀了多少生命,白狛的怨恨也没有消减半分。
只是,在混沌的思考中,总是偶尔会想起一句话——
“不要盲目的憎恨别人。”
…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劝得住他了,到哪里都没有了…咒杀吧…至少,至少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族咒杀掉吧…其他的…谁管呢?
“主公,主公大人,请醒一醒。”
柳生临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段藏的声音。
————
“醒了吗?主公大人?”柳生临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身边推着自己的加藤段藏。
(唔…这是枕头?)
柳生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袋下面的柔软东西。
“主公您做梦了么?感觉您睡得很不安稳。”
“梦?梦…或许算是吧。”
“噩梦?”
“差不多吧。”
对于梦境中的那些经历柳生临实在不愿意多提,于是就对着段藏含糊了两句。
不够柳生临这才发现,段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是么…噩梦啊…”
“没事啦,总之,早上好啊,段藏。”
自己的左臂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上其他部位的小伤小痛更是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是。”段藏也露出笑容,“早上好,主公大人,要去吃饭吗?”
“汪!”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有些突兀的叫声。
柳生临四处扫视了一下,然后在段藏身后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狗…嗯…大概就是两只手就可以捧起来的小狗。
“段藏,那是…”
“您是说风魔丸吗?”
段藏回身把小狗抱了起来,好似炫耀一般的举到柳生临面前,“段藏早晨在院子里捡到的,好像是迷路了,朝武大人已经在寻找失主了。”
“迷路?我觉得它是野狗吧?”
柳生临伸出食指挑逗着段藏举着的小狗。
小奶狗毫不犹豫的咬上了柳生临的手指头。
“哟呵,还挺凶嘛。”
虽然被狗咬了一口,但是柳生临倒也不恼,一个小奶狗而已,就算牙都长齐了也没那咬合力,根本咬不伤柳生临。
柳生临一把把小狗拎了起来,然后放到自己面前,把小狗整个身体翻了过来。
“还是个公的啊。”
柳生临满脸笑意的拨弄了两下。
“找个时间带着…呃,是叫风魔丸是吧,去打个针,再去做绝育,省得一个巴掌多大的小狗整天凶巴巴的。”
收回前言,其实这家伙相当生气。
“汪!汪!”
小狗…呃,风魔丸似乎听懂了柳生临再说什么,急切的叫了起来,身体也在止不住的挣扎,然而小狗哪有什么力气,柳生临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它摁住。
(白狛吗…)
之前说过,柳生临突破二十大关的精神已经可以让他看见相当多的神秘事物了,在柳生临的视角中,这只被起名叫风魔丸——啧,段藏这起的什么名字——的小狗,身上缠绕的神气分明与梦境中白狛如出一辙。
“段藏。”
柳生临收回手指,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看见我的刀了吗?”
刀没了。
现在就剩下个刀鞘。
“绫小姐吗?出去了哦?”
“绫?是说丛雨吗?不对不对,我说的是无铭。我的无铭没了。”
柳生临有些纳闷为什么段藏会称呼丛雨为绫,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自己刀呢?再把椿姐给的刀弄丢了,自己真就可以切腹谢罪了,而且他觉得椿姐绝对不介意当他的介错人。
“无铭?无铭不是在…”段藏的话也停住了。
柳生临睡觉从鬼灭之刃开始就养成了和衣而睡的习惯,刀剑不离身以防意外事故,而现在柳生临的腰间就只剩下了无铭的刀鞘而已。
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绕过段藏然后在不惊动柳生临的情况下把无铭拿走?
当当当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柳生君、柳生君在吗。”
来人直接推门而入——是朝武安晴。
朝武安晴喘着大气打开了大门,也不顾自己气没理顺,相当急切的对柳生临喊道。
“你的刀…你的刀…刀…把凭代给切碎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