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挂在采购科墙上的钟表,现在才九点多,陈旭也懒得等到吃完中饭了,直接去了保卫科。
果然,保卫科仓库管理员换人了,现在是一个和和气气,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头。
“同志贵姓。”
“我姓周,小同志就是昨天来练手的那位新来的采购员吧,这是准备下乡?”
陈旭脸色有点黑,他想起了昨天那个借他熟悉枪支名义突突了半小时的保卫科科长。
“哈哈哈...”
周老头见陈旭的表情就知道这货想到了什么,直接笑了出来。
“走吧,领了装备再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还是那个挂着黄铜大锁的仓库,周老头都没让他进去,直接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将枪和子弹拿了出来。
“记住,配枪是对你安全的保证,但不是给你耀武扬威的工具,如果你拿着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轻则失去持枪资格,问题严重甚至有可能坐牢。”
老周现在很严肃,仿佛在加强表示问题的严重性。
陈旭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一把带盒驳壳枪,配备两个二十发弹夹。
陈旭将枪盒挂在裤腰带上,再用棉袄遮住,好在他的棉袄也比较长,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签完字,老周一挥手。
“走吧,注意安全。”
“好。”
陈旭推着自行车离开了轧钢厂。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自行车带大篓子一起扔进了空间,陈旭直接去了公交站,第一次下乡不熟悉,还是慎重点好,先看看老家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去林家村那边看看。
打定主意,陈旭四合院都没回,直接出发。
看着车顶上一个黑色气囊的公交车,陈旭在思索要不要还是骑自行车去算了,万一这玩意出了意外,全车人估计直接升天。
最终,还是一咬牙坐了上去。
售票员看着递给她一张大黑拾的陈旭一脸古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给他找了零。
陈旭也没办法,他还没花过钱,卖钓竿的老大爷哪里都还欠着一块五。
车一开动陈旭就后悔了,人多也就不提了,现在的公交车窗户你随便开,而且,车速慢的要命,最让陈旭崩溃的是那些抽着旱烟和其他抽卷烟的人们。
大哥大爷,我们现在头顶就是一个煤气炸弹好不...
几十里的路程硬是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陈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有了一种劫后余生,再世为人的感觉。
打定主意下次哪怕是走路都不坐这玩意,太TM吓人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这里是红旗公社,与他记忆中的差不多,前身没逃难之前,也偶尔会来这里。
“三哥?”
一道声音响起,陈旭还能听到其中的惊喜。
转头看去,一个半大小子向他跑了过来。
“狗蛋!”
陈旭脱口而出。
来人是陈旭的堂弟,是他小叔的儿子,叫陈单,小名狗蛋,今年不过十三四岁。
记忆中,陈单是第一批离开的,那时候还有小叔一家以及其他十几号人,没想到在老家居然遇到了,他还以为这些人去了其他地方。
老家离四九城并不远都这个鬼样子,其他地方也可想而知,不过这也跟陈家村没什么土地有关,他们村比较倒霉,旁边就是一条内河一直通向燕山,这年头,小河里都没什么鱼了,早被人捞光了。
村子周围都是散落的石块之类的,想种点庄稼都得这里一小片,那里一小片的。
就这种环境,饥荒过了半年,村里就断粮了,狗蛋家属于人比较多的,见没了活路直接就和其他同样过不下去的人去外面找食。
后来饥荒越来越严重,等陈旭离开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陈旭一个人了。
陈单不在乎陈旭叫他狗蛋,大伙都这么叫,这年头谁没个贱名,据说是好养活。
这会,个头刚到陈旭胸口的半大小子抱着陈旭嗷嗷哭。
陈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安抚好这小子。
“村里还有多少人?”
狗蛋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陈旭的话。
“还有十几户,很多都是在四九城过不下去又回来的。”
陈旭微微点头,农村人即便去了城市,如果找不到工作,最终还是只能离开,看来,狗蛋家就是这种情况。
“哥,我们回来看到了三伯母的坟,但没看到你,还以为...呜呜呜。”
陈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记忆中有这一段,原身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最后没能挨过59年,直接就去了,至于他老爹,早几年就没了。
最后原身埋葬了老娘,自己也离开了村子,最终也就多活了一年。
“你来公社做什么?”
“我...我想来看看公社里有没有零活...”
狗蛋低下头,一脸的失落。
陈旭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不缺劳力,只要给口饭吃,愿意卖力气干活的人多得去了,就狗蛋这半大小子,就算有活也轮不到他。
“走吧,先回村里看看。”
“好...”
两人往陈家村的方向走,见到熟人偶尔还互相打句招呼,陈旭观察着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面黄肌瘦,一看就营养不良,他自己也是这种情况。
穿越过来才几天,虽然这几天能吃饱饭了,而且身体还被空间理清了一些小毛病,但也不是几天能将营养补充回来的。
路上,陈旭开始询问村里的一些细节,陈单都一一作答。
现在村里依旧不怎么样,回来的也是在其他地方过不下去的,只能挖野菜和在河里捞点漏网之鱼勉强维持生计。
更有打算拼一把的带着枪去了燕山,最终一去不复返,燕山外围早已经被活不下去的人捕杀殆尽了,想要有收获只能往大山深处走,一个没有打猎经验的人去了深山,即便有枪,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也真心不大。
陈旭叹了气,现在这年景,大家都不好过,能留条命就已经算是幸运了。